呼延迄转头,瞪了既是他的得意部下,又是好友的单吢一眼,回转过身继续认真地审视着半天顾沫白的容颜。
他确定,他不曾碰过任何一个名为顾沫白的男子,事实上他也没有那方面的癖好。但这眉眼……的确是在哪里看见过。
顾沫白郁闷!自己只见过这个男子一面,就记得了他那双好看得过分的绿眸以及坚挺俊逸的脸,难道这个男人对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她的长相没有普通到“船过水无痕”的地步吧?
“大王,您要这样盯着人家看到什么时候嘛,快点命人解开奴家身上的绳索啊!”眼角瞄到众将领尴尬不已的神色以及呼延迄忽白忽青的脸,顾沫白的心里涌起一股好像类似报复得逞的快意情绪,越演越起劲,越发娇嗔道。
“江谰,人是你绑来的,你还不快放了人家。”
且不管他是不是娄大宝的弟弟,单就他们这么多人在场,就算松了他的绑,他插翅也难逃。单吢忍住笑意,命令不知道局面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样,因而彻底呆愣住的江谰道。
就在呼延迄动手要替顾沫白解去绳索时,呼延迄制止住道:“等等。”
江谰伸在空中的双手顿时停住,这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对。
用力地提起顾沫白的衣领,呼延迄咬牙道:“本王根本不认识任何一个名唤顾沫白的人,而且本王没有龙阳之好!”
后面的一句话是环顾众人说的。
“你给本王老实招供,娄大宝他人现在在哪里!乖乖地交代出他的下落,或许本王能够网开一面,饶你不死。”
说完呼延迄兀地松开了手坐回虎皮高椅上,顾沫白毫无悬念地往后栽去,摔了个四仰八叉。
暴君!一点都没有幽默细胞!还不懂怜香惜玉!更可气的是,被五花大绑的她根本起不了身。就好像是被人翻了个的乌龟,无论她怎么努力都起不来,还是在这种种多男人的围观之下!
顾沫白用尽全力也只能勉强转了个侧身,羞辱的感觉强烈到快要将她这辈子所有的自尊和骄傲都给悉数吞没。
这些日子以来的全部片段在脑海里错乱的交叠,醉酒的自己、为她而死的沁绿、老爷爷老奶奶的嘱托,千辛万苦的北上……怎么都没有想到,一路的奔波,换来的是这样令人难堪的羞辱。
眼泪一滴,两滴,三滴……滴落在围草而搭建的帐篷内,很快就消逝在了地上。半天等不到顾沫白回应的呼延迄以为她是故意罔顾他的提问,暴怒地再次从位置上走下来,错愕地盯着由单吢扶着起来的,脸上满是泪痕的顾沫白。
背对着顾沫白站着的人或许都没有瞧见她无声无息的眼泪,但刚好面对着她的单吢看见了。
顾沫白无声落泪的凄楚画面,莫名地牵动了他的恻隐之心。在他的大脑还没有做出任何指示之前,他已经扶了脸上有明显羞辱之色的顾沫白起来。
顾沫白感激地睇了眼单吢,止住眼泪,红着脸小小声地道谢道:“谢谢。”
尽管这样一来,在场的人都知道她哭了的事情,但总比以那样难堪的姿势倒在地上要强得多。单吢回以顾沫白温和的浅笑,送开了放置在她肩上的手,心里却暗叫不妙。
转头没有悬念地对上呼延迄喷火的眸子,单吢讪讪地退置一旁。
“看来,你还真是个狐媚,依本王看,你和那娄大宝长得一都不像,说,你是不是他养的禁脔!你对他的事情了解多少,他人现在到底在哪里?”
完全失去耐性的呼延迄勾起顾沫白的下巴,寒冷阴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顾沫白没有血色的苍白脸颊,阴沉地说道。
他怎么可以一出口就伤人?顾沫白美眸闪跃着怒火,不悦地回道:“你嘴巴放干净点。我已经有家室了,不姓娄。我其实根本不认识什么娄大宝。”
就算要勾引,也要勾引他这个夫君才是吧。顾沫白此刻心里够呕的。
她不卑不亢地回答着实叫在场的单吢、裴宔、申伯慴等将领们都有些意外。
呼延迄与众不同的绿色眼眸,加上他与生俱来的冷然气息,很多人,只消他淡淡地扫上那么一眼,都会吓得双膝发软,甚至跪在地上求饶。
大家没想到这个看上去矮小的小兄弟竟然这么大胆,敢与他们的郡主面对面的对视而丝毫不胆怯,还,还叫他们的王嘴巴放干净点……
呼延迄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个“小不点”竟然敢这么大声对他说话!一时只顾着瞪着顾沫白,顾沫白也回以愤恨的怒视。
说不出来愤怒的原因到底是因为他没有认出她,还是他冤枉了她。
如果视线能够用作武器,拿来厮杀,那么顾沫白和呼延迄两人的视线已在在空中厮杀不下百回,杀意迸溅。
两人对峙的局面使得帐篷内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最冰点。
就在这时,营帐外传来高亢的男声。
“报!”
“进来!”
呼延迄迅速地回收目光,顾沫白也收回视线,看向小步跑进来的将士。
转身复坐回虎皮高椅上,呼延迄眉头紧皱地看向紧急来报的士兵,沉声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回禀大王。裴军统营下有一支部队也感染了瘟疫,我军军医人手不够,军医特来请示王上此事该如何处理。”“有这样的事?不是都做了隔离处理了么,怎么还会陆续有人感染啊!该死的,大王,末将恳求先行离去探望下我军瘟疫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