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掌柜看了看子容,又转头看了看女儿,重重的叹了口气,“他们这事做得……唉……”
“爹,只要您不插手,这公道我们自然会讨回来。”雪晴从子容手上接过茶,递到陆掌柜嘴边,陆掌柜才接了过去,却喝不下去,放回了桌上,“你们要咋做?”
子容将凳子拉到他面前,坐了,“您别急,听我说给您听。”
陆掌柜这时气也稍顺了些,慢慢冷静下来,“你说。”
子容这才将前前后后的打算,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至于怎么设计谋却瞒着没说,因为没走到那一步,也不知会不会有所变化,所以暂且保留了意见。别外就是最后要姓王的光着身子滚蛋一事,也没说出来,他怕陆掌柜始终心软,现在在气头上不会有意见,但等气消了,只怕心又软了。
陆掌柜听见,也彻底冷静下来,把子容的话,前前后后细想了一遍,都是正当的生意斗争,并不会涉及到官司什么的事,也就安心了些。
如果换成以前,他听到这套打算,肯定会觉得子容心太狠了,但这时候却觉得是该给对方一点教训,让他们吃些苦头,收了这些坏心眼,免得以后再做出什么恶毒事来,“这事,你们有把握吗?如果不行的话,我们还是找找县老爷治治他们?”
子容摇了摇头,“爹,这事我们想自己处理。您也看到了,我们这已经开动了,水已经泼出去了,收不回来了。”
“可是……”陆掌柜仍心存顾虑,总觉得告衙门来得正当些。
雪晴给陆掌柜捶着背,“爹,这事儿我们有分寸,您就当什么也没听过,什么也不知道,成吗?再说我们可以找县老爷,可是姓王的衙里同样有人,这关系加关系的,没准还压了县老爷。而且告到衙里,什么事儿都要讲证据。”她向子容指了指,“他已经把那帮土匪放了,去哪儿找证据去,再说就算找到了人,人家是土匪,这贼还能进衙门给我们做证?到头来可能还是我们的不是了。”
陆掌柜想了想,这招的确行不通,“那就由着你们去吧,不过话还是说在前头,千万别把自己绕进去了,我和你娘就指望着你们养老呢。”
雪晴挨着陆掌柜坐下,“爹,放心吧,我们还要把生意做大呢,哪能为了他这么个小人物就把我们自个赔进去了。”
陆掌柜又再看向子容,子容认真的点了点头,一脸的正经,“爹尽管放心,我保证不会有半点事。”陆掌柜才又重重叹了口气,算是认了。
中午,太阳阴了下去,却更闷热了,王掌柜和王夫人一人拿了一把蒲扇烦燥的摇着,四眼相对,怎么看心情怎么的不好。
“你真能确定他们接的是五千匹?”王掌柜在听到这数时倒吸了口冷气,张开的嘴半天没能合上。
王夫人瞪着丈夫,这气也不知打哪儿出,这以前几次三番要他接些军布来做,他抵死不肯,结果断了这条路,现在人家一接就是五千匹,这是什么生意?
“我都问得明明白白,他们自己就征了三千匹,衙门私下又给了两千,整整五千,一匹不少。”
“这么说一家分了五百,他自己还有两千?”王掌柜恨得牙痒痒。
“可不是吗?”王夫人没好气的使劲摇蒲扇,斜依在床上,按照以往,早倒在床上午睡了,这时却怎么也睡不着,“这次价钱给的也好,比往年还高了些。”
王掌柜更是揪心的痛,叹了一回气,“我也要人去打听了,子容独不给我们家,明摆着是要挤兑我们呢。”
王夫人停下手中的扇子,撑起身,向王掌柜凑近些,正了正脸色,“你说贾二那事是不是办砸了,他们这是在报复。”
王掌柜这几天寻不到贾二就有这想法,只是没碍着王夫人面子上不好过,加上没证据也就没说出来,王夫人自己先说出来,也就不瞒了,“照着这些天,对面的举动态度,的确是这味道。”
王夫人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如果当真知道了,他们怎么不冲过来找我们,就这么沉得住气?”
“就是不来找,才叫人担心,不知子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果光是染这批布,不就多挣几个钱吗?也没多大的事。但我觉得这事不是这么简单,这后面肯定有文章,还是大文章。”
王掌柜想着伙计带回来的话,就搔心,“这军布的事,没有补救的办法了?”
王夫人没好气的呸了他一口,“人都被你得罪光了,布也发出去了,还能有啥法子?”她还打探到了另一个消息,不过捏着不肯马上说出来,故意长叹了口气,靠回床栏。
王掌柜看她并不多着急,这十来年的夫妻也不是白做的,屁股从角凳移到床上,用手背拍了拍王夫人的腿,“你有事儿瞒着我。”
王夫人也不否认,伸手掩了嘴,打着哈欠,“困了。”说着,身子一歪,就要往下倒。
王掌柜忙拉住,“你倒底听到了些啥?别急死我了。”
王夫人也不睁眼,“那珍娘啥时让领走?”
王掌柜心里痛了一下,扯着脸皮笑了笑,“你不是都找好婆子,这领走还不是随时的事。”
王夫人摇了两下蒲扇,“她啥时走,我啥时告诉你。”
王掌柜马上起身,冲到门口,拉开门,冲着下面喊,“马上去个人,叫王婆子去我家里领人。”
下面有人应了,“掌柜的,是领谁啊?”
王掌柜正要关门,听下面问,只得又拉开门,“她知道,别忘了把银子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