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朝庭这次发放出来,在民间征的染坊要染的布。”金掌柜两眼一直看着路口,就怕布来了,他还没进‘永生’拿到牌子。
‘永生’的沈洪说了,这次子容明明白白的安排下来了,大伙按牌子领布,一个牌子五百匹。为了怕拿了牌子的到了领布的时间没到,所以布到的当天发牌子,如果布到了,这牌子还没领,那就算弃权了。
而他现在,就还没领牌子,这可是五百匹的生意啊,这五百匹说起价低,但这染料人家子容给打折,算下来比平时接下的布价格一点不低。再说了,这平时哪有啥生意?这五百匹都抵了他这近两年的生意了。
这先不说了,人家还摞下了话的,这些布当是教他们染,这五百匹过了,如果他们染得好,过了他们那关,就可以入股‘永生’这以后也就不愁没生意做了,也不怕别人压价。
听王掌柜居然不知道这事,本来有些觉得稀奇,但好奇归好奇,他可不会为了满足自己一时的好奇心,丢了这么大担买卖,“王掌柜,您先忙着,我过去领牌子了。”说完就要往对面跑。
王掌柜拉着不放,“哎,话没说完呢,说完再走。”
金掌柜抽出手,“我现在没空,等忙完了再慢慢说不迟。”也不管王掌柜怎么叫唤,提着长袍下摆,冲着‘永生’大门去了。
王掌柜站在路中间好生纳闷,这些人到底做啥呢?这子容到底打着什么鬼胎。没一会儿功夫见金掌柜眉开眼笑的从里面出来,手上把玩着一个竹牌,也站在了那堆等在门口的掌柜一列。
‘永生’伙计从里面出来,向各掌柜行了个礼,“各位掌柜的,我们掌柜派人去问了,布还有半个时辰才能进村,这进了村还要先过衙门那儿验数,所以到我们这儿只怕还要一个来时辰,我们管事的备下了点心,请各位掌柜到里面喝茶,不用在这门口候着。”
这布说是一个牌子五百匹,万一到的数不够,那总得有人扑空,那些掌柜的都不敢离开,就巴望着布一到,第一时间能抢到布。
“没事,这门口还凉快,我们在这儿当是乘凉。”
这些掌柜的平时就不是多运动的人,伙计怕这么长时间,站坏了这些当掌柜,还想再劝,陆掌柜来了,一看这架势,自然明白怎么一回事,上前向众掌柜打了个招呼,“大家伙都到了。”
众掌柜一看是大当家的来了,忙争着过来问候,“陆掌柜的,你可真是人善,积大德了,当年不是你收下了子容,哪有我们今天这好事。”
陆掌柜也是一说起这女婿就满心欢喜,脸上放了彩,“看你们说的,那也是凑巧,如果当年他昏倒在你们门口,你们就能不理吗?都进去坐吧?这布一时半会儿的,还到不了,再过一会儿太阳出来了,这门口可有得晒的。”
金掌柜来的最晚,心里也最没底,布不够的话,抢就不说,万一来个先来后到,那他站哪儿也都没份了,“陆掌柜,我们这好几家人呢,再加上您们自己的,这军布能有这么多吗?”
陆掌柜笑了,“这子容虽然有点小滑头,但是这些年,你们大家想想,他说过半句不着边的话不?”
金掌柜长松了口气,也笑道:“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子容虽然做生意手段独道,眼光敏锐,但还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如果不冲着他这份信用,他们能抢着想入他的股?那可是要压上地契的,否则谁家要真的染出了问题,又不肯赔偿,来个满地打滚,他找谁要这钱去?
这时子容从衙门办完手续回来了,正好听了他们这段话,也笑了笑,冲着里面喊了声,“给咱爹和各掌柜的把茶备好了。”
里面管事的奔了出来,先向陆掌柜行了礼,“大掌柜来了。”等陆掌柜应了,才对子容道:“这茶早备好了,就等各掌柜进屋坐了。”
子容嗯了一声,“这茶备得早了,只怕凉了,全换过新茶,乘着今天人齐,把昨天他们从京里捎来的那个上好铁观音开了给大家尝尝。”
说着又把手上提着的两盒松花糕递了过去,“这是朝里打赏给我们这征了军布的作坊的,拿一盒开了,布大家一起染,这点心也大家一起尝尝,我们还没吃过这朝里送的东西呢。另一盒子马上差人给我送回家去,让咱娘和雪晴也偿个新鲜。”
一帮子掌柜拥着陆掌柜进了‘永生’。
子容向站在街对面张望的王掌柜睨了一眼,也进去了。
王掌柜更觉得这事不对,忙抽身回‘福通’,唤了个伙计,“快去打听打听,这些人都是怎么了?全往‘永生’跑。”
这些日子来,生意淡得出了鸟,伙计们的月钱也有两个月没发,早有些不痛快,这时见问,扁了扁嘴,“不用问,到处都传开了,就您没往心里去。”
王掌柜愣了愣,“啥事都传开了?”
伙计又抽了抽嘴角,有点不把这个掌柜看在眼里了,“人家‘永生’接了几千匹的军布生意,这镇上的染坊,一家分五百匹,独不给我们家。”
“嗨,我说啥事呢,军布,那贴本买卖,不做好过做。”王掌柜不以为然的甩了甩袖子,往年也有征过军布,从上面下来,层层剥皮,到染坊手上,已全是渣了,别说挣钱了,就是保个本都难。
“这次可不同,这次听说是上面直接下来的,给的价钱只比我们染平常人家的布低了一点,但量大,而‘永生’掌柜说了,染料他们已经备下了,给大家的价钱比平时进货低一成,这算下来,这几百匹的布的价钱,只怕还高过我们平时染的。”伙计想着这几天别家作坊伙计抖瑟的样子,就有气,今年过年,人家是可以鼓着荷包回家过年,自己只怕连路费钱都拿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