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照我说的做就行了,我们再不均点出去,他们可真挨不过过年了。这钱还是不能一家挣。”
沈洪也是挨饿过来的,也知道这染坊倒了,他们的伙计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事做,家里穷的免不了要挨饭,唉了一声,“听你的。”
子容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傅方面,一家染坊,派一个,要他们个个提好神,别家的师傅只能打下手,至于下料和起料的时候,一定要你和根儿亲自跟着,这染料,没啥难,来来去去就是一个下料和上料的时机,错不得一点。你们去了,也精灵点,别把我们这吃饭的看家本事白白送给人家了。”
沈洪频频点头,把他的话一字不漏的记下了,站起身,“那我也回去了,这些单子,你按了手印,我再给他们一家送一份回去。”
“成。”
等沈洪走了,雪晴拉了凳子凑近子容,“你这是什么意思?”
子容拿了茶杯向她要茶,“你也知道,我们镇子上,这些染坊,这两年被我们挤兑得入不敷出,早晚得倒。虽然说这生意上的竟争,他们做不过,这倒也是该的,但他们一倒,这怨就是结下了。都是街坊,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们无所谓,爹娘还要走东窜西的,不免难堪。”
雪晴也没想过要把别人挤死,但他们技术比不过,这没生意也是没办法的事,“所以你就把我们接的这三千匹布分给他们?”
“对,虽然这新染料的染法,我不教他们,但他们如果是当真肯做的人,从我派去的人手法上,总能学到些,这以后染得染不出好布就看他们的造化了,如果再染不出,要倒的,也就怪不得我们了。”
雪晴点点头,自己家染坊的师傅全是子容一手调教出来的,都念着子容的情,加上自家的价钱给的绝不会比别人低,又是按生意分红的,生意好,他们得的多,所以从没有哪个愿意离开‘永生’的,“那入股是啥意思?”
“我让沈洪跟他们签了个协议,染完这批布以后,让各染坊带着师傅到我们染几匹布看看,如果达到我们的要求,他们没生意,可以在我们来均生意,这均过去的生意,我们只收五分的利,但如果他们染砸了,那可就是翻倍的罚,所以他们如果想给我们送钱,就尽管染砸好了,我巴之不得呢。”子容吹着茶叶笑。
雪晴当然知道他后面的话是说笑,他肯均生意给别人,就是让他们有活路,又怎么可能真想他们赔钱,在他肩膀上轻捶了一拳,“都说做生意的人,心肠不黑不行,你咋就不黑呢?”
子容停下放在唇边的茶,睨视着她,“你想我心黑?那我改天就对你心黑些。”
雪晴一瞪眼,“你敢。”
子容笑着接着吹茶叶,她可是他的命,能对她黑?
雪晴去把柜台上的碎布拿过来,仍在桌边坐下,“那‘福通’是怎么一回事?”
子容放下茶杯,向她凑近了些,眼里露出狠意,压低声音,“我要挤兑的那猪狗不如的东西没处可呆。”
雪晴心里一颤,他平时对谁都不红脸,即使是生意上的竟争也没见过他这样的,“这不象你了。”
“这就是我,只是你不曾见过罢了。他挤我,伤我,我能忍,但他不能碰你,伤你。不管是谁伤了你,我都会加倍奉还。”子容坐直身,她便是我的底线,姓王的触碰了他的底线,怪不得他了。
生意场上强存弱亡,这就是规则,雪晴对他这狠劲有点些担心,担心他做得过了,反伤了自己,但这没做的事,她也不能开口说什么,再说姓王的实在该罚,“你想怎么做?”
子容在那些字据上按着手印,“你也看到了,除了‘福通’现在全镇的染坊都在我手上,以后把各染坊的染料全集中在一起进货,这量就上去了,这染料也可以直接找上头进货,把价钱压下来。”
雪晴暗吸了口气,“那马掌柜呢?难道你想撇开他?”
子容笑了笑,“马掌柜是厚道人,我也不想跳过他,到时我会跟他商量,让他专跑这染料的事,给他从中抽成,算下来不会比现在挣得少,但他就得多费费心思,寻些更好更便宜的染料。而不是坐在那儿等货来,再等钱进。”
雪晴失笑出声,睨看着他,“你倒想做人家的东家了。”
子容搔头笑了,“这咸鱼还有翻身的机会呢,我就不成吗?就不能做一回东家?”
雪晴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额头,“看你心大的,成,只要你每一步走得稳,走得正当,啥都成。”
子容被戳开的脑袋弹了回来,喜道:“真的啥都成?”
雪晴斜着眼瞅了他一眼,“娶小老婆不成。”
子容哈哈一笑,声音爽朗,含情看着身边人,“这一个老婆都娶不上呢,还说小老婆。”
雪晴瞪了他一眼,“这么说,这大老婆娶上了就能婆小了?”
“不娶,不娶,一辈子就你一个。”子容又把凳子向她拉近了些,“那你啥时嫁我?”
“我不是说了吗?等我的作坊办成了,就嫁你。”
子容有些急了,“万你一败了呢?”
雪晴拉下脸,转头瞪着他,“你敢说我败?”
子容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叫苦,自己怎么哪壶水不开拧哪壶,“我不是说万一吗?”
“没有万一。”雪晴狠狠的撂下了话,也给自己下了狠劲,绝不能败,可不能让他小看了。
子容无奈的苦笑,有问她的时间,还不如想想什么招能让她早些做起来,殃殃要起身去里面看伙计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