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在路上时醒过一回,但只看见子容,没看见跟在后头的雪晴,但人家这么说,她也不好直问,朝雪晴道:“谢谢姑娘。”
陆太太接过话,“姑娘身子还虚,也别谢来谢去的了,安心养好身子再说。”
雪晴正舀了一勺药凑上来,“娘,您先别让她说话,乘热把药喝了。”
女子这才又转过头来重看雪晴,“不敢劳烦姑娘。”想抬手接碗,手上却没有半点力气。
雪晴笑了笑,直接将勺子凑到她唇边喂她,“没力气就别勉强了,让我来吧。对了,叫我雪晴吧,别姑娘,姑娘的了,你叫什么?”
女子含了汤药在口中,有些愣神,半天才咽了下去,不知那个人是谁,“谢谢雪晴姑娘相救之恩,我姓金,叫玉兰。”
雪晴扬起眉稍,做点好事,被人谢着,总是心情大好,“金姑娘不必客气,药快凉了,快喝了吧,我们地方虽然只有麻雀那么大,但这大夫的药可灵了,你吃上几副,包好。”
太和镇就芝麻大点地方,镇上的人来来去去的,早看得熟了,这女子从来不曾见过,应该是外面来的。
金玉兰见她说话直爽,并不象普通人家的姑娘那般文淑,微微一笑,身上实在使不上力,只得就着她的手将那碗药尽数喝了。
等她喝完药,陆太太拿了靠枕给她塞在背后,坐着歇歇,省得刚喝下药便躺着,药液反涌,胃不舒服。
雪晴放下药碗,摸了摸那粥碗,还滚热烫手,问陆太太,“娘,这粥怎么办?”
陆太太也摸了摸碗,“一时半会儿凉不到,等金姑娘休息一会儿,等药下去了,接着就吃,大夫说了,她是发着烧,又饿过头了才晕倒。人醒了,但肚子不能再空着。”
金玉兰见她们母女二人如此细心照顾,心下感激,“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陆太太为她挟了挟薄被,“金姑娘不必这么客气,谁一辈子没点事呢,你是从哪儿来,怎么会一个人昏倒?”
金玉兰垂下眼帘,过了会儿才道:“我家在京城,去亲戚家路过这前面村镇,遇到匪人,家仆被打杀的死的死,散的散,那匪人头子见小女子有……有几分姿色……要纳我做夫人……”她说到这儿,停了停,睫毛轻轻抖了抖,又接着道:“我自是不肯,但一个弱女子也拧不过他们,假意答应,乘他们高兴,多喝了几杯,逃了出来,躲在山上几天没敢下山……承蒙姑娘相救,要不然,我只怕……”
陆太太听得满面怒容,“这帮匪子,眼里还有王法吗?”
金玉兰垂眸着眼睑,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叹了口气。
陆太太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过了的事,别再想了,在我们这儿好好养着,等身体养好了,我们派人送你,不管是去你亲戚家,还是回京城,都行。”
金玉兰又忙着一叠声的道谢。
雪晴在一边听着,微蹙着眉,这附近的匪子都归着周长贵的那个兄弟辛雨泽管着,这个金玉兰所说的匪子会不会是他?
每次子容提起他这个新结拜的兄弟,一口一个好。
子容在做生意上,虽然心狠手辣,但在看人上,却是极准,他口口声声叫好的人,当真会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
如果不是他本人,而是他手下兄弟,这死了人的事,也不会全然不知情。
总觉得这事有些怪,怎么怎么怪法,又说不上来,但摊上匪子的事总是不好说,上次他们从马家村回来,不也遇上了烂渣坏水,又或者当真是子容对辛雨泽了解不够,只是被他表面的义气用事蒙了眼。
寻思着这事,得跟子容说说,不管是哪儿的问题,让他知道,心里好歹有个底,以后和辛雨泽处着,也能多个心眼。
端起粥碗,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粥,“快凉了,吃了吧。”
金玉兰吃了汤药,又歇了这一会儿功夫,恢复了些力气,不肯再要雪晴喂,自己接过粥碗,又道了谢,慢慢将那碗粥吃了。
雪晴见她一举一动,都优雅注意,跟这镇的上姑娘不同,看样子是京里非富既贵的人家出来的。
这样想着的什么,给程根说亲的想法,打包塞进了垃圾篓子,对子容的话更是深信,看人,不能看表面。
雪晴等她吃完,接了碗放回托盘,见她脸色较先前明显好了不少,额头上渗着汗珠,伸手摸了摸她额头,也没先前烫手,“曾大夫的药果然管用,这才一剂下去,就发汗了,烧也看着在退。”
陆太太也觉得金玉兰的手不如先前烫,“那就乘着这出汗,用被子捂一捂,睡上一觉,明早没准就能把烧退了。”说着抽了她背后靠枕,扶她躺下,为她挟好被角,端了铜盆。
雪晴端了托盘,和陆太太一前一后出了厢房,掩上房门。
陆太太泼了水,一只拧着,一手去接雪晴手中的托盘,“天也不早了,你早些去休息,再过两天就大喜的日子,得养足了精神。”
“我洗了碗就去睡。”雪晴不肯放手。
陆太太把铜盆递给她,“还是我去,拜堂看着简单,一天下来,能累得脱一层皮,乘着这两天好好歇歇,没事别再到处乱跑。”
雪晴微微一笑,放了手,顺手接过陆太太中手的铜盆,放了回去,重新拿了自己用的洗濑盆子,看了看子容的房间,已熄了灯,也就去井边打水洗过脸,回房睡下。
第二天见着子容,把金玉兰的事跟他说了,虽然没明指着辛雨泽,但子容哪能听不出味,“先别胡猜,我们成亲,二哥是要下山来的,到时我寻个时机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