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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看着又是一年春来到,御花园百花竞放,似一切都是相同的,唯一变的是她。昨日她又收到父亲的家书,父亲从一早支持她守候,到现在再三劝她回家,昨天的家书大同小异,无非就是趁年轻赶紧另嫁他人。

年轻吗?她已经不年轻了,十七岁入宫,至今二十有三,其他与她相仿的女子此时都是两三岁孩子的娘亲了吧。她蹉跎的又何止是青春,何止是岁月呢?她已经回不去了,她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继续守候,也许他还会回头,也许她会在这深宫中终老……

“娘娘,申时到了。”一旁宫娥的通报打断欧阳夏的思绪,这是她六年来的坚持,每日申时准时熬一盅人参汤给皇上,虽然他根本不知这人参汤经她之手,可是她却坚持,风云不改,今日亦然。

轻车熟路地准备好食材,在酉时之前,她会准备好一切,将人参汤送到御书房。不过今日炖品却被拦下,欧阳夏不解,双喜摇摇头,“娘娘误会了,陛下还未回宫,娘娘还是晚些时候再来吧,”

“那……”双喜的言下之意,欧阳夏不是没有听出来。皇上不在,双喜可以代为接下炖品,往日历来如此,今日这是……

“待陛下回宫,奴才差人通知娘娘可好?”

“谢双喜公公。”

双喜公公闻言点点头。六年来,欧阳夏风雨不改的坚持,他看在眼里,他亦看到了皇上每每品尝人参汤时宠溺的表情,不过他知道,皇上那时想起的都是皇后罢了。

欧阳夏是聪慧之人,浅笑着辞别双喜,从御书房回来,可是直到深夜都未等到双喜公公的通知,迷迷糊糊地睡着。破晓时分,她顿时恍然大悟,今日,是花蕊皇后的死忌,他又怎会回这个冰冷的宫殿呢?

大周京都东积山。

男子一袭黑衣,立在一棵大树旁,树上刻着几个大字,周氏苏良凤。旁边还有一个稍小的墓碑,周颂(苒),这是一个衣冠冢,里面有两双小鞋,一双是新纳的,一双还未完工。

站了一夜,男子身上已经积攒了不少露水,可男子却丝毫不自觉,依旧如雕像般立在树前。久久,直到太阳越爬越高,男子才迈开步子,沿着一旁的小河,顺流而下。记忆深处,一只载满鲜花的竹筏也是这般随着水波一点点远离京都,远离自己……

不知道自己走了有多远,直到回头望不到自己开始时行走的地方,男子停下脚步,不是因为累了,而是因为眼前突然闪过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一个罗裙女子,一袭粉色小衫,灵动的身影不是她,是谁?可是女子的身影一闪而过,待他再去寻找,早已不见影踪。

墨停住脚步,这六年来看到和她相似的女子还少吗?可是每次心的悸动换来的都只是更沉更深的失望,她已经离开了,或许现在已经回到她口中那个未来的世界。

苦笑,墨转身正欲离去,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呼唤声,“小姐,小姐你在哪?”

记忆深处,那个时时粘着她,一路从西楚跟到大周的丫头一点点冒头,是小环?还记得她也是这般一口一个小姐地唤着良凤。

下意识地,墨回头四处去寻找,目光最终锁定了一个丫头。墨有些失态地冲过去,动作有些迅猛地扳过小丫头的肩头。他此时已经忘记,六年过去,当初的小丫头此时该是一个二十的少女了,果然,不是她。

墨失神地放开小丫头的肩膀,似听不到小丫头的咒骂一般,自顾自地行走,回到了宫中。

沐浴更衣,洗尽身上的铅华,墨才走进凤华宫。六年了,这里几乎没有变过,一草一花,一桌一椅,和良凤离开时都是一模一样的。走进这里,他似乎还能感受到她的气息,似乎还能看到她的一颦一笑,她的过去像过电影般在他面前回放,一遍又一遍……

不知不觉间墨沉沉睡着,醒来时已近黄昏,欧阳夏正端着人参汤在凤华宫外等候,不敢逾越雷池一步。皇宫中,谁都知道,凤华宫是皇上的禁地,就是皇上的贴身总管太监双喜公公都不得入内,这里永远属于她,即使欧阳夏能自我安慰占据六宫,却永远都无法囊括这个凤华宫。她能做的还是等,从得知皇上回宫到现在,她没有让奴才通传,而是选择在凤华宫外静静等候了三个时辰。

墨见此,没有说什么,冷情如他,除了她,谁还能拨乱他的心湖。墨回到御书房,没坐一会,门外传来通报声,“启禀皇上,彩云公主在殿外求见。”

是的,彩云公主,曾经南召国的彩云公主现在已经是大周的彩云公主,唯一的变化是她的身世。

“宣。”

“宣彩云公主进殿。”

“参见皇上。”

彩云看着面前一身冷意的墨,他似乎永远都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脸上很少会出现什么不同的表情或情绪。六年前他找到她,也是这样,平铺直叙地讲了关于她生母韵灵长公主的身世。原来当初,南召的韵灵公主和北周的玉尧公主被人掉包,她是韵灵长公主的后人,亦是大周的公主,她自小携带的玉佩便是最好的证明。而两个公主被掉包的经过,墨没有细说,随后便将她接回大周京都。与她同回的还有楚傲天,以驸马的身份。这一点上,彩云是佩服他的,他的自信和他的狂傲,他似乎从未担心过楚傲天趁机揭竿而起,而是堂而皇之地将两人安置在了宫中。不过他也确实无需担忧,楚傲天自西楚对抗大周那场战役之后,伤愈落下病根,现在身体极差,似一个永远也填不满的药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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