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退下,偌大的宫殿显得有些空荡荡的,落寞异常。
三天三夜,墨将自己关在房中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这三天,他想了很多,从自己和良凤初初相识至今,一路行来,是他禁锢了良凤,亲手为她戴上了枷锁。而今,即使他的出发点是为她好,孩子已然成了横亘在他们面前永恒的鸿沟,他想就此放手,给良凤想要的自由。可是人最终还是坐上快马,连夜赶往南召,只因,临行前兰的一番话……
“主子,我在凤华宫中一棵盆栽内发现了娘娘近段时间安胎药的药渣,盆栽呈异色,显然是长时间被喂饲某种药物,应该就是娘娘的安胎药不会错!”
“主子,那个张御医有问题!娘娘很可能根本没有滑胎!孩子还在……”
翌日,在墨连续跑死三匹快马之后,一身风尘地赶到了杨府名下位于城郊的一处别院前,他似感觉不到疲累,此时他脑海中停留的只有一个想法,孩子还在!
孩子还在,只是他不知自己是该欣喜抑或哀伤。
“让杨云书出来!”
墨没有赘言,晃开两名守门侍卫的手,径直走进了别院内,凭借多年对奇门八卦和宫殿设计的了解,墨直捣黄龙,一路从别院大门走入一条清幽的僻静小路,和接到通知匆匆出门的杨云书,不期而遇。
四目相对,杨云书也就是信这次没有回避,恭谨地行了一个礼后便立在原地,并没有退让的打算。
“那孩子还在。”墨的话似询问又似肯定,声音控制的很好,屋内的人也能听清,可是屋内却依旧很安静,一点动静也无。
见此,墨不再耐心地和杨云书说话,长臂伸出,一扫,又快又狠,杨云书来不及避开,只得身子一侧退了几步,墨趁机绕过他向着小屋近了一步。“我的妻子和孩子,你没资格!”
“我是没资格!”杨云书一顿,再次提气挡在墨的面前,“不过,她,有资格!若她愿意同你走,我杨某绝不阻拦,但如果她不愿意,你便只有从我的尸身上踏过才能带走她!”
“你以为我不敢?”
墨挑眉一笑,轻飘飘的几个字和着周身顿时散发的邪魅和狂狷让杨云书瞳眸一缩,无疑,这样的墨是骇人的,森冷得像是阿鼻地狱来的死神使者一般,让人望而生畏,但是他却没有退路。
“呵,你倒是和她一个摸样,果然是主仆。”墨话锋一转,声音虽然依旧冰冷,但是黑眸中却透出了些许宠溺之色,那副柔情的样子,似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物一般。不过只是一瞬,墨眸光一冷,长臂抽一动,不再对杨云书客气。几个动作往来,墨面色未变地将杨云书撂在地上,随即迈开步子,往屋子走去……
屋内,陈设古朴简单,只见一个妙龄女子一袭紫色罗裙坐在桌旁,墨发随意地挽着,只戴一支木钗,看起来极其素淡,但是一双眸子却如经历沧海桑田般,透着点点哀伤的气息,让人不忍直视。
女子素手覆上自己的小腹,目光柔和地笑道,“宝宝,又是新的一天,今天有什么要和妈咪说的吗?”
母性的慈爱让女子周身打上了一层光晕,美好圣洁,更显迷人。女子似也没打算听到宝宝的回答,对着空气嘴角勾起,再次启口道,“那妈咪今天再给宝宝讲个故事吧,嗯,讲什么故事呢?”
“有了!就讲一个爱说谎的小孩,长鼻子匹诺曹的故事吧。”女子娇笑道,为自己添了一杯茶,才缓缓道来,“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孩子叫做匹诺曹……故事就是这样,宝宝以后可不能说谎哦,不然也会长很长很长的鼻子,那样可就没人要了。不过妈咪相信宝宝一定很诚实,哈哈。”
“宝宝,你小环姨今天好慢啊,端个早膳去了这么久,妈咪都要饿死了!”良凤说着,伸长了脖子张望,好不容易终是将小环盼来了,却不想小妮子两手空空,慌慌张张地跑来,“小姐不好!不好了!”
小环话音刚落,良凤甚至还来不及问发生了什么事,房门已经“吱呀”一声,被开启了……
空的!
为什么还是空的?墨忍着怒火,回眸,对上杨云书眸中还来不及收起的那抹精光,瞬间,他明了了!
良凤根本从未来南召!她之所以将杨云书叫去京都也只是她的障眼法罢了,是啊,以她的性子,如何会让杨云书夹在南召和大周之间为难呢?
敛去过多的思考和情绪,墨再次跨上快马,只是这次并不如来时那般飞快。因为他看清了,看清了良凤离去的坚决的心。是他!是他让她如此想要逃,是他……想着,墨只觉天旋地转,再是铁人也耐不住这般的接连打击,他最终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房门开启,浓烈的阳光随之而来,良凤下意识地用手挡住阳光。一个人影从指缝间透过来,微微适应了强光,良凤看清来人……白头翁。
“是你。”良凤浅笑,这个老者她并不反感,至少是他治愈了周煜。
“是老头子我。”白头翁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山羊须,自顾自地走进房间,坐定,“看来你和那臭小子终是有缘无分啊。”
闻言,良凤面色一凛,白头翁见此笑着摆摆手,“你放心,老头我不是来当说客的,不再三,这是老头我也改变不了了。”
“小环,沏茶!”
“啊?哦。”小环一愣,随即转身去摆弄起茶具。从冷家堡总堂的暗道出来,她和良凤就在冷厉的掩护下住在京郊的这处小屋,等待下一次迁徙,却不想这个白头翁从天而降。好在他没有恶意,否则现下只有小姐和她以及冷家堡的一些守卫,非得吃亏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