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傅兰言的奶娘荣氏摇着她那肥硕的屁股,晃进了傅兰言的漓雨轩。
“妈妈来了。”
荣氏正拿着支牙签子剔着牙缝里塞着的剩菜,见了小丫鬟,翘了翘厚厚的嘴唇,皮笑肉不笑的道:“大小姐可在?”
小丫鬟看着她那一脸粗俗的恶心像,暗暗呸了声,暗忖不就是奶了大小姐几口奶么,搞得比正经主子还要像主子。也不答荣氏的话,只转了身对屋子里喊道:“天芳姐姐,荣妈妈来了。”
“你这丫头,我问你的是大小姐在不在,你喊什么天芳姑娘。”荣氏知道萧氏是很不喜她到傅兰言这来走动的。是故每次来,都要摸准了天芳可曾在屋子里。因着今日的事情有点急,没打听就急急忙忙的赶了来。一时不由恼怒的瞪了小丫头几眼。
“妈妈来了,快请进来吧,小姐在屋子里。”天芳迎了出来对着荣氏淡淡的笑道。
荣氏见着天芳,身子便冷了一截。连忙抬手搂了搂发,又扯了扯身上的袍子。这才讪笑着走了上去,“姑娘,夫人身子可好。”
天芳笑笑,道:“奴婢来大小姐这好些日子了,夫人那不常去,想来是好的。”
荣氏原本便是没话找话。听了天芳不冷不热的回答,连忙笑道:“那是,那是。”
“妈妈快进来吧,屋子外冷。”
屋子里适时的响起傅兰言的声音,天芳便笑着闪到一侧,道:“妈妈请。”
“姑娘请。”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便见傅兰言拿了本书,斜斜的靠在一侧的美人榻上,榻边一个炭火燃得旺旺的火盆,将屋子里烘得热融融的。
“我去给妈妈备茶。”天芳笑着对傅兰言道。
荣氏欲待推辞,傅兰言却笑了道:“有劳天芳姐姐了。”
天芳便笑着退下,不多时,却是春绿奉了茶上来。荣氏诧异的看向傅兰言,傅兰言挑了眉头道:“妈妈喝茶,天芳姐姐许是去忙别的事了。”
荣氏脑子灵光一闪,这才明白,天芳是刻意的避了开去,让她二人好说话。不由便笑了道:“这丫鬟可真不愧是夫人教导出来的。”
傅兰言却是蹙了眉头不语,天芳确实不错,可她却不敢用,必竟不是她自己的人。萧氏虽是衮她,可谁知道萧氏的底线是什么?是故,很多事她仍然是要避着萧氏进行。就比如她一早让荣氏去打听的事。
“怎么样了?妈妈可打听清楚了。”傅兰言将自己跟前的枣泥糕往前推了推,放到荣氏跟前。
荣氏正拈起一块枣泥糕放进嘴里。听了傅兰言的问话,连忙胡乱的嚼了几下,就着手里的温茶,咕咚一声咽下。却不防,吞得太及,噎了喉咙,一时间伸脖子,拍胸脯的,好不有趣。傅兰言看在眼里,只觉得这荣氏越发没个奴才样,不由心里便不喜,暗忖,该寻个时机打发了才是。可脸上却还是一副温婉的笑,持壶替田氏的茶盏里斟满茶,柔声道:“妈妈慢用,别噎着。”
荣氏拿起茶盏,再次一口饮尽。总算是将那枣泥糕吞落了下去,却是哽得她嗓子生痛,眼泪鼻涕跟着流了一脸。
傅兰言饶是再能装,此刻眼里也不由得生起了厌恶。好在荣氏正拿着帕子胡乱的擦,没看清她脸上的情绪。
“都打听清楚了。”荣氏放了手里的帕子,对着笑得温婉的傅兰言道:“只可惜了今日便是大好的时机,却是来不及了。”
傅兰言眉头一跳,淡淡道,“哦,怎么说?”
“今日泠雪居的百里家的那个扫把星请四小姐吃酒。若是大小姐早些准备好,老婆子寻了厨房的老姐妹,即可不知不觉的把这事做了,也一并将那百里家的小孽障给治了。”
傅兰言不由得便生起遗憾之色,可不是吗!多好的机会,她可记着,上次若不是她百里念茹从中使手脚坏了她的事,现在的傅兰欣早已是黄土一抷。那样的话,她便也不需要看着傅兰刻此际的意气风发。一时间恨恼交加,不由得便重重的咬了唇,眉宇蹙得越发的紧了。
荣氏正小心的揣摩着她的神色,见她这副神情,不由便小声的道:“其实老奴我那还有些东西,小姐若是想出气,老奴这便去取了。”
傅兰言眉头一挑,目光灼灼的看着荣氏,“妈妈那是什么东西?”
荣氏便讨好的笑道:“上好巴豆,保管让她们拉得三天下不了床。”
傅兰言撇了撇嘴,心道,没出息的老贱种,就这手段拿出来不是丢人现眼么。摆了摆手道:“这事妈妈别再管了,到时让夫人知道了,妈妈吃不了兜着走。我也只是想给四妹妹一个小教训罢了。改日再说吧。”
荣氏见使不上力,不由便泄了气,点头道:“那好吧,老奴走了。”
傅兰言使了个眼色给之桃,之桃便闪身进屋,不多时捧了个不小的荷包出来。傅兰言接了塞到荣氏手里,“妈妈拿去喝酒。”
荣氏掂了掂荷包的份量,脸便笑像得盛开的菊花,“谢谢大小姐,大小姐有事仅管使人来吩咐一声。”
傅兰言笑了道:“我送送妈妈。”
荣氏连忙摆手,“这怎么使得,大小姐快留步,可别被风吹着。”
傅兰言便顺势停了步子,目送着荣氏走出去。
眼见得荣氏走出了院门,傅兰言才重重的呸了一声,指了桌上的茶盏道:“给我扔了,没的,别恶心着了我。”
之桃依言,将适才荣氏用过的茶盏,顺手拂在地上,喊了屋外的小丫鬟来收拾不提。她自跟着傅兰言进了里屋,一边拨了盆里的炭火,一边道:“大小姐,要动手便要赶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