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而复返的涵山看着怔愣在门口的胖掌柜,涵山的身侧是着一袭月牙白长袍,眉目如画的西门雪,一双丹凤眼澄亮清澈,眼尾略弯,左眼下方一粒朱红的泪痣越发称得他美得惊心动魄,很少有男子能长得像他这般妖娆却又极具风雅。
“欢公子。”胖掌柜低了头,“那小娘子走了。”
“是个小娘子?”西门雪的嗓音清越如涔涔清泉。
“是的。”
略略偏了偏头,半响,西门雪道:“无妨,她还会再来的。”
百里念茹自藏身处走了出来,她知晓端木明华已是容颜绝世,却不知这个长得像妖孽的欢公子是谁?他有什么目的?
“美玉啊,你听妈妈的话,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只有手里的银子才是可靠的。”
百里念茹猛的抬头,便看到身侧一个身材略显臃肿、但却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妇人走了过来,一张本就厚重的脸因涂了太多的粉的缘故,随着她一笑,似乎便像下雪似的掉落一层粉白。
“妈妈从小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又请了先生教你念书识字,还不惜银子让你学会那些世家小姐把玩的诗词歌赋、吹拉弹唱、书法绘画以及女红。为的就是让你以后有个好出息。”
妇人的身侧是低垂着眉眼,披着一袭大红织锦镶毛斗篷的妙龄女子,但看那走姿身影,便可见其它风华。
温美玉!百里念茹不由往前急走了几步。却在便要遇上之时,猝然停步。
“妈妈,玉儿明白的。”
二人已行至千娇楼,早有粗使的丫鬟迎了出来,“姑娘,妈妈回来了。”
百里念茹站定,便见温美玉伸出纤纤素手,解落了沾了雪花的大红织锦镶毛斗篷,露出里面穿着的碧绿的翠烟衫,下身是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外披翠水薄烟褙子。一眼看去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当真是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快将姑娘扶了回楼歇息,送碗姜汤上去。”妇人拍打了一番身上的雪水,摇着肥厚的屁股朝里走去。
天空中,不知何时开时又飘起了雪花。百里念茹怔怔的站在那,看着千娇楼内迎来送往的红男绿女。腹部再次感觉到一股剜心剔骨的痛,痛得她萎了身子,紧缩在那,一动不动。
“六小姐。”
一声熟悉的唤喊声,百里念茹茫然抬头,便见三步之外,傅兰欣怔怔的看着她。见她抬头,傅兰欣疾步上前,伸手扶了她,“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百里念茹摇了摇头。却控制不住身子里由内到外涌起的冷意。
“我想着今日有机会来赎三哥当的那些东西,不想却遇上了你。”傅兰欣扶起百里念茹,左右看了一眼,轻声道:“我扶你到那店里喝碗热汤吧!”
“不用了,我没事。”百里念茹摇了摇头,将袖内的那些当票取了出来,胡乱的塞在傅兰欣的手里,“这是那些当票。”
“六小姐……”
百里念茹摆了摆手,“四小姐,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眼见得百里念茹挣扎了往前,傅兰欣猛的想起那个在宫中听到消息,往前一步,拉了百里念茹,沉声道:“六小姐,太子要选妃。”
百里念茹停了身子,虽然脸色仍是很难看,但目光已然清亮不似方才那般发直,她看着傅兰欣,“哪里听来的消息?”
傅兰欣便将今日宫中偶遇独孤楚,独孤楚说的那番话复述了一遍。
百里念茹听完半响没出声,她同傅兰欣一样,并不希望傅兰言入宫,即使是入宫也绝不应该是那样一个瞩目的位置。要怎么办?
“你身边的那些人呢?”百里念茹这才惊觉到傅兰欣只身一人,不见轿夫与曼儿。
傅兰欣朝一侧指了指,“我拿了银子让曼儿领了轿夫们去喝些热酒暖暖身子。”
百里念茹点了点头,“这事先不急,我们看看再说。”
傅兰欣点头,她也知道这事急不来,就算是急,她也做不了什么!
“就这样吧,我先回去。”
百里念茹再次抬眼看了看千娇楼的方向,深深的吸了口气,大步朝前走开。她不知道,她身后千娇楼的二层小楼里,温美玉正推开了朝东的窗门,看着她独行于雪中的身影蹙眉不语。
“姑娘,看什么呢?”小丫鬟丝柳取了暖炉递到她手里,顺着她的目光朝前看。
温美玉接了手炉,笑了道:“你看到那个人了吗?”指了雪中的百里念茹。
“看到了,怎么了?”
温美玉咬唇道:“她适才看我的目光好骇人,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
丝柳噗嗤一声笑了,“姑娘这是怎么了,那么个小娘子能与您有什么深仇大恨。”
温美玉想了想,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轻声道:“是啊。那么个小娘子!”
傅兰欣抬了眼,仔细的打量着眼前容颜绝色的男子,暗忖,他这番将自己请了进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想到那些轿夫只怕现下酒也喝好了,曼儿拖不了多时。不由得便有些着急。
“公子,请问掌柜的盘查得如何了?”又道:“若是缺了些许也不碍事,我先赎还留着的那些。”
西门雪撩眼看了看神色焦灼的傅兰欣,微微的掀了掀唇角。便在这时涵山撩了帘子进来,附在他耳侧轻声道:“胖二叔说,适才不是她。”
西门雪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狭长的凤眸眯了眯,道:“姑娘跟我这位伙计去核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