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侧,百里念茹安静的站立于窗前。
“你找我什么事?”
百里念茹缓缓转身,饶是她一直知道他长得倾城绝世,可这般乍然相对之下,仍是让她脸色一红,急急的低了头。
端木明华微扬了眉梢,侧了身子,半倚在窗前,绝世的容颜便一半沐在清冷的月光之下,一半隐于暗黑之中。月光之下的侧脸宛若玉雕,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上前触摸。
百里念茹抿了抿唇,压制下心内不安的燥动,微撇了头,淡声道:“下个月的初一,你在百合堂等我,我们去一个地方。”
“去一个地方?什么地方?”端木明华撩眼看她。
百里念茹笑了笑,“到时你便知道了。”
端木明华嗤笑一声,也不驳她。整个人转了身子,面朝着窗下的那一方寒潭,轻声道:“六小姐你到底在计划什么?”
百里念茹低了头,想了想,自怀中取出那根被她一直妥善收管的翡翠玉兰簪。旋开由玉雕琢而成的花瓣,取出中间的一卷小纸,“公子,这是当日你送与家父的藏宝图。”
端木明华赫然转身,瞪视着百里念茹,咬牙道:“即是送出了,又如何再收回。你当日知有这藏宝图,便知其间财富足可让你逍遥一生,又为何要跟那老虔婆回到这来?”
百里念茹不防他陡然暴怒,惊慌之下,倒退半步。半步过后,心神略定,见端木明华虽是怒气沉沉,一双星眸之中却盛满怜惜与恼恨。一想,便知他是自责太过所致。于是软了声音道:“杀父之仇,灭族之恨,这等深仇大恨不报枉为人子。”
端木明华不由怔了怔,杀父之仇,灭族之恨?眸色一紧,急声道:“你是说,这一切是有人蓄意谋害,不是因为……”
百里念茹摇了摇头,她并不确定,当日抄家灭族隐藏其后的真相是什么。可是不论真相是什么,她一定要为自己为枉死的亲人讨回一个公道。她要让那些人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百里念茹将那张图放进端木明华的手里,抬了头,轻声道:“请公子为我留下三分之一。”
端木明华挑眉,不待他问,百里念茹便道,“这三分之一或许会是我将来脱离奴藉的筹码,请公子不吝成全。”
端木明华愕然,不由道:“你既是需要,便全盘留下便是。”
百里念茹摇了摇头,轻轻一笑道:“公子所谋之事,比我更重要。”
端木明华不由挑眉看向她,他所谋之事?她知道他所谋之事?
百里念茹微低了头,轻声道:“公子人中龙凤,他日必会一飞冲天。”
端木明华紧了紧手里的纸,他并不奇怪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却对她这样的笃定甚为惊讶,要知道他谋的那件事,难度之大,无异于上天。她却说他定会一飞冲天!
“若得那日,还请公子庇佑一二。”
百里念茹在端木明华的怔愣中敛身福礼。
寅时,百里念茹睁开了眼,略略的收拾一番后,开了门出去。
天灰蒙蒙的,若不是有那一夜燃到天亮的灯笼,便是连周遭的物事也看不清晰。
守那片梅林的婆子早得了吩咐,早早的将门开着。百里念茹捧着偌大的瓷瓶,穿梭于梅林之中,寻找着最鲜最艳的花枝。
“六小姐。”
百里念茹霍然抬头,傅兰欣一袭湖兰色撒花烟罗襦裙外罩着一件杏黄色的丝绸罩衣,端端梳了个双平鬟,一枝步步生莲簪,别于右侧鬟上,左侧则是一以白色珍珠串成的花,贴于发间。这般打扮,清雅之中不失富贵。
“四小姐?”百里念茹看着堪堪走到身侧的傅兰欣,这般早的候在这?
傅兰欣淡淡一笑,折了跟前的一枝花,“昨日忠毅伯府的陈小姐说今日来邀我入宫。”
百里念茹挑眉,笑道:“恭喜四小姐。”
傅兰欣摆手,自树枝间摘下一朵带着水汽的梅花,插在百里念茹无一饰物的发间。又往后半退了一步,端详一番道。“六小姐当是倾城之姿。”
百里念茹抿唇一笑,取下那花在手中把玩。
两人这般默然无声,晨风吹起,花红满地,冷香盈盈,沁肺入腹,让人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四小姐我这便要入宫了,你……”百里念茹微抬了眉眼对着傅兰欣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傅兰欣轻轻叹了一口气,嫣然一笑,“六小姐先行,我随后便到。”
两人默然无声对视了片刻,就在百里念茹转身要走之时,傅兰欣仓促道:“六小姐,为什么?”
百里念茹顿了脚,回头,静静的看着一脸讶然的傅兰欣,虽然傅兰欣问得没头没脑,可是她却似乎明白她问的是什么!
勾了勾唇,“为什么?四小姐是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傅兰欣往前几步,执了百里念茹的手,急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招惹太子?”
百里念茹僵了僵,脸上的笑便窒了窒,细声道:“招惹太子?”她抬起眉眼看着傅兰欣,“你为什么这么说?”
傅兰欣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太子对你和别人不一样,还有二皇子,他似乎也很关注你。”不待百里念茹回答,她急切的道:“六小姐,谁都可以,太子不行!”
“哦!”
见百里念茹应得漫不经心,傅兰欣越发急道:“母亲是要让大小姐进宫的。”
“进宫?”百里念茹噗嗤一声笑道:“好呀,宫门朝南开,谁爱进谁进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