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兰言便连忙喊了飞绿,轻声嘱咐道:“使了人去将园子里不相干的人都清退下去。”
侍候三公主的兰琴、秋双,连忙取了雪白的玄狐披风,替三公主穿好,只道是园子里冷,莫要冻着。三公主虽满眼无奈,却也由得她们去。
便在众人四散,三五成群,四六成伙结伴探梅时,忽的便听到一阵幽幽扬扬的琴声响起,片刻后一道清脆婉转的笛声亦随之响起。到得中途,那笛声竟有遥遥领先于琴声,独领风骚之势。
三公主细细听了一会儿,拍手道:“是太子哥哥和二皇兄。”
傅兰言听到那笛声时,便知是太子殿下,原本还揣测着那琴声是何人所奏,这会儿听了三公主的话,不由脸色一白。续而冷冷一笑,轻声道:“世人都道,闻琴知雅,臣女听这笛声,空灵悠远,婉转动听,如同一泓清泉、清新透明,又如一抹彩虹,飘渺隐秘,想来便是殿下之心声。然这琴声却是委婉连绵太过压抑,实为不和之音。”话落,不忘小心的抬了眼去看三公主的神色。
一侧的世贵权女早已隐约知晓一些消息,众人本就对她一个庶女出身却不自知,仗着忠义候夫人疼爱便当自己是那真凤凰的行径隐有不耻。这会子又见她,故意踩踏二皇子,心下越发的不愤。
“大小姐这话差矣。”说话的是温国公府上的长房嫡出的三小姐,伍灵阳。见众人都瞧着她看,伍灵阳探手抓了那梅苞绽放的红梅放在鼻下,轻嗅,待那冷香沁肺入腹时,方轻轻一笑道:“太子殿下之笛声,有大鹏腾飞展凌云之志之势;二皇子的琴声却是幽雅若行云流水,照我看来,实为芝兰相衬,美哉妙哉。”话落,一双丹凤眼挑衅的看着傅兰言。
便有数道声音赞同道,“可不是,却是红花绿味相得益彰。”
傅兰言不由气苦,却又不敢得罪了伍灵阳,只拿了眼去看三公主。
三公主轻声一笑,“你们都是有才的,偏偏一首曲子便能说出这么多道道来。”
这是和起了稀泥,不说谁也,也不说谁不好。
有些机伶的便顺了三公主的意思,转了话题道:“这白雪红梅,真是美不胜收。素闻三公主丹青高手,三公主即是爱梅之人,可不将这美景留于画中?”
“是啊,臣女等也好大开眼界。”
远处立着的百里念茹不由嚼了唇冷笑。这些人,她们从懂事的那刻起,学着的便是算计,便是谋,便是斗。穷尽一生,便是为了个男人施尽千般手段万般心思。然则,她们真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吗?
“让你拿些糕点拿了这么久,现在又在这傻傻的站着,真不知道养你能干什么。”
耳边忽的响起几声刻薄的话语声,百里念茹抬头,便看到飞绿凶神恶煞的盯着自己。
飞绿的声音刚落下,便响起一阵热议声。百里念茹偷偷的抬了眼,那些各色不一的目光齐齐朝她看来。有惊奇的,有讶异的,有嘲讽的,有不屑的……只三公主的目光看不出是什么,盈盈浅笑中,似有淡淡的奇又似有微微的疼惜。
“镇国将军府六小姐。”
“真的是无盐呢,那母亲当年可是南燕第一美人。”
“原以为忠义候府真是重情重义,原来只不过是将人带回来当丫鬟。”
“世子真的会娶她们?”
正与陈丹雪,秦莲衣低声说笑的傅兰欣远远的看到这一幕,不由暗暗着急。她怕百里念茹受不了那么多的冷言冷语,可是一时之间又不好冒然开口出声相助,不由咬了牙,有气苦的怨恨自己无能。
“唉,想当年这些人都没少巴结着百里家的小姐们,转眼,便翻脸不认,可见最凉不过人心。”秦莲衣幽幽的叹声道。
傅兰欣不由拿眼去看陈丹雪,陈丹雪抿了抿唇,“昔日百里家的三小姐曾与我有情。”
话落提步便朝前走。看她这情形,是要出手相助。傅兰欣不由暗喜,连忙跟了上去。有心想说几句,却又怕让她人上了心。终是忍了心中的不安,只安静的跟在陈丹雪身后。
“在说什么呢?”
三公主上前携了陈丹雪的手,爱怜的拂了拂她身上沾上的雪花,“瞧你,一玩起来,便疯了似的。”
陈丹雪笑了笑,任由三公主替她掸去身上的雪花,眼一瞥看到那些人还在对百里念茹评头论足,低了声噗嗤一声笑了,见三公主讶异,抬了头,睁着一对星子似的眸子,翘了唇角道:“我只是觉得这些姐姐们可真有趣,傅大小姐请她们来赏梅,她们却偏对人家府里的一个婢女上了心。”
三公主与她素来亲厚,当下便知她是有心替百里念茹解围,不悦的梭了她一眼,却也淡淡的一笑,轻声道:“你只管赏你的梅,在座的这些小姐们只怕是觉得这花不如人,她们寻她们的乐子,与你何干。”
任是谁也听出了三公主那话中之音,一时间纷纷繁繁的议论之声,尽数停了下来。
便在这般寂静中,一个腿长手长的墨衣小厮走了过来。
“大小姐,大公子说殿下他们往这边来了,问众位小姐们可要避一避。”
小厮的话声才落,傅兰言便见那些贵女们个个撩首弄姿,不是去扯身上的衣裙,便是抬手抚上头上的发髻。人人粉面含春。不由心下便不高兴了,有心想回了。又想着该借这机会与太子解释一番。
“三公主……”傅兰言拿眼去看三公主,虽说是问着三公主的意思,然脸上却是一副翘首以盼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