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绿笑了笑,将那帕子连同绷子一起扔在了一边,喊了外面侍候的春绿进来,“把这个扔了,色混了,我懒得拆。”
“是,飞绿姐姐。”春绿上前拾了,便欲走出去。
“春绿,你将香薇的东西收拾收拾,再从飞绿这支十两银子,一起送给她老子娘。”傅兰言低了头,脸上有了一抹痛色,“怎么说总侍候了我一场。”
春绿福身退下,傅兰言抬头看了飞绿,淡淡笑了笑,“你再取二十两银子赏给之桃那丫头,从明天起让她补了香薇的缺。”
飞绿笑道:“我这就去。”
转眼,屋子里便空了下来。静悄悄的时候只听得见屋外一阵响似一阵的风,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傅兰言抬了头朝外看,只看到细细微微的雪白铺天盖地的飘着。真的要下雪了!
“飞绿。”
正在外屋的飞绿听了喊声连忙跑了进来,“大小姐,你找我?”
“收拾下,我去趟锦华轩。”
“这时间……”
见傅兰言眼有恼色,飞绿立刻喊了屋外的春绿、之桃,“你们两个进来服侍,小姐要去趟大少爷那。”
傅子承听到寒香回报说,傅兰言来了时,愣了愣。很快便猜到傅兰方的来意,神色一黯,对寒香道:“将大小姐喜欢的碧罗春沏杯上来。”
“是。”
寒香退下时,寒露正领了傅兰言朝里走。
“哥哥。”
傅子承起身迎了傅兰言往里走,“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了?”
“睡不着,便起来走走,一走就走到哥哥这了,怎的哥哥还没歇息?”傅兰言解了身上的披风放在飞绿手里。
傅子承便看到她眼眶微红,似乎才刚哭过,不由一阵暗恼。
“兰言,是哥哥不好,害你失了个好丫鬟。”傅子承红了脸道。
傅兰言闻言,眼睛又红了。抽了袖笼里的帕子擦了把脸,细声道:“不怨哥哥,都是她的命。”歇了歇却又道:“香薇对哥哥的心思,论说知道的人很少,怎么就会传出那般不堪的话?”
傅子承脸色越发的涨红,眼睛左右转了转却不接话。
一侧的飞绿听了,不由叹气道:“只怨香薇是个藏不住事的,听下人们说,那天她好像跑到泠雪居与六小姐争吵了几句。”
傅子承不由便想起那天中午的事,心间立刻腾起了一股火。好你个丑八怪!站了起来便要往外走。
“哥哥这是做什么去?”傅兰言一把扯了他,“六小姐是个什么身份的人,她躲事都来不及,哪还敢往自个儿身上惹事!”
傅子承怒道:“除了她还有谁?明明就是她。”
傅兰言不由哽了声,恼道:“哥哥好糊涂,那般一番吵闹,本来便只有六小姐知道的事,只怕天下人都知道了。你怨谁去?要怨只怨香薇这个没脑子的。”
傅子承听了她这话,心间的怒火又沉了沉,是啊,若说真只有百里念茹与书瑶知情,经香薇那样一闹,只怕便是传遍了。可那泠雪居素来没什么人走动,怎的就会被下人们传得那样不堪?
“我前些日子还听说,那日六小姐陪四妹妹进宫,也不知是哪得罪了四妹妹,回来便被四妹妹在父亲跟前告了一状。你现在又要去找她,可怜她一个嫡出的千金小姐,落得这般凄苦,难道还要再雪上加霜吗?”
傅兰言字字泣血,说到动情处,竟是泪水泠泠,“我也知道,平素母亲偏颇了我一些,可谁曾想,竟会有人将心思动到她身上,可怜她一个丫头……”
傅子承乱纷纷的脑子,忽的便像被浇了一盆冷水,是啊,他怎么就没想到。泠雪居隔壁是谁的院子?不就是出云楼吗!自从献过金莲后,傅子玉那家伙鼻孔都要朝天走路了。难道会是她?傅子承不由搜索着对这位四妹妹的记忆,却是模糊的很。
“哥哥,你也不要多想。人死事了,妹妹只求你以后别再像从前那般,这府里再不似从前。”傅兰言长长的叹了口气。“不早了,我也回去了。”
傅子承这才醒过神来,“我送你,顺便便走走。”
傅兰言笑了笑,“不用了,我还要让飞绿将香薇的东西送去与她的爹娘老子。哥哥且先歇着吧。”
傅子承不由道:“我也送些银两过去吧。”
“哥哥还与妹妹客气?”傅兰言抬头看着他道:“就你手里的那些银两,自己花都不够,哪还来的余钱。这事你就不别管了,我会处理的。”
傅子承不由脸色一暗,再不言语。
飞绿替傅兰言系好披风,自有婆子上前持了灯引路,这般一路前去。
眼见得走得远了,傅兰言喊了飞绿上前,伏在她耳侧轻声言语了几句,飞绿点了点头道,“奴婢这就去。”
傅兰言点了点头,喊了婆子,灯打得慢些。回到漓雨楼时,之桃快步的迎了上来,轻声道:“小姐回来了,适才思雨阁守角门子的马婆子向荣妈妈借了些东西去。”
荣妈妈便是自小给傅兰方侍奶的婆子,后来傅兰言大了分府时,萧氏拨了出来,使她继续侍候傅兰言,因着年纪有些大,平素也不常在跟前侍候,只在院子里另壁了个小间给她住,隔三差五的会到傅兰言房里走走。
“嬷嬷可还在?”
“嬷嬷一直在房里候着小姐,这回没出来,许是又打上盹了。”之桃接了傅兰言解下的披风,早有小丫鬟打起了帘子。傅兰言才进屋,便看到斜依在炕上的荣氏正闭了眼,头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头的。不由噗嗤一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