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白氏脸色一白,不由便重重的扯了把傅兰言,随后便神色惶惶不安的看向萧氏,又眸中带了哀求的看向傅良诚,意思是希望他不予计较。
一侧的章氏低眉垂眸的坐着,便似老僧入定般,可往细里看,却能看到她低垂的眉眼中,那抖抖擞擞的眼睫,遮住了她眸中隐隐的凉笑。
“还不快向你父亲认错。”萧氏撇了眼看向傅子承。
“父亲,是孩儿错了。”傅子承飞快的上前做揖。
傅良诚却是目光阴沉的看着他,半响没有出声。
“时候也不早了,妾身坐得这般久,也累了。这便回去歇着了。”
百里念茹看着施施然起身,自行离去的妙晴。
这是什么情况?她怔怔的看向静默中的傅良诚,又看向脸色不善的萧氏,有了妙晴的带头,便陆续有人跟着告辞。百里念茹紧随在傅兰欣与章氏之后,也起身告辞。
便在傅子承也想要轻手轻脚的退下时,久久无语的傅良诚却是冷冷的说了句,“随我去趟书房。”话落,不顾脸色发白的傅子承,率先起身便走。
或许是因为过年,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总之,这一夜安然无事。
次日是初一。
百里念茹没有像往常那样起个大早,因为萧氏与傅良诚,傅子承一大早便入宫贺新年去了。偌大的候府便有了难得的安谥,百里念茹也跟着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心弦。
一大早,傅兰欣带了千儿和曼儿来陪她说了会子话。过后,傅子玉使了丫鬟来喊她去章氏屋里。待他们走后,百里念茹看着空落落的屋子,忽的便想起另一个同样孤单的人。反复寻思,最后决定去寻他时,竟然已是未时了。
出了候府,百里念茹因怕有不必要的人跟着,便先是走了两条街,最后才喊了一挺软轿,说了百合堂的位置,谈妥了价格,坐在软轿里晃荡晃荡的去了城西的百和堂。
因着过年,百合堂的大门是关着歇业的。但百里念茹知晓,端木明华住在后院,是故,便寻去了后院。
华掌柜见了她,先是一怔,续而见百里念茹目光游移,便明白过来,笑着请了百里念茹进屋,奉茶上点心。
“华掌柜的,公子在吗?”
华掌柜一笑,道:“姑娘可是来的不巧,若是早半刻钟便好了,半刻钟前公子出门去了。”
百里念茹心里不由便有了向微微的失落,怎就这般巧,她来了,他却不在。
“可知公子去了哪?”
华掌柜撇了眼百里念茹,叹了口气道:“公子说是出去走走,至于去哪,小的没问。”
百里念茹总觉得华掌柜撇来的那一眼带着淡淡的责怨,似乎有点责怪她的意思。不由暗忖,难道是怪自己不该来寻他?猛的便想起今日初一,在大凉似乎有个说法,初一女子上门不吉利。一时间不由便脸上一热,起了抹红晕,匆匆起身道:“即是不在,那我改日方便再来吧。”
华掌柜见她红晕染颊还以为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笑着劝道:“再坐会儿吧,说不定公子就回来了。”
百里念茹却是坚决摇头道:“还是改日再来吧。”
之后任华掌柜的怎么挽留都不肯留下,华掌柜无奈,也知她此时的身份不方便,便亲自将她送了出来。待关了门,约半刻钟要出门办事,打开门时,却见百里念茹孤身在后院的不起眼的地方打着圈圈,目光不时的朝这边张望。不由奇道,这是怎么了,留她在屋里等不肯,只道她不方便,要回府。怎的又在府外等上了?有心去喊了百里念茹进来,又想着许是她脸皮子薄,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只喊了小厮让他出去寻端木明华,寻到了便说是百里姑娘在府里等他。
百里念茹眼见得时间越来越晚,因着过年,虽是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可大街上人流却是不多。又算着时间,估计萧氏与傅良诚该回候府了,在又一轮的翘首相盼中,不见端木明华的身影,只好一步三回头的慢慢朝忠义候府走去。不知道是因为这个特殊的节日还是因为别的,百里念茹似乎特别希望能在今天见上端木明华一面,因着听华掌柜的说,端木明华只是出去走走,便想着或许在路上能遇上也不一定,便没雇轿子,而是信步走着。
只是只到日落西沉,她走到忠义候府的门口,也没遇上端木明华,不由揉了酸痛的腿脚苦笑。
回到泠雪居,百里念茹刚刚烧好一盆热水打算泡下脚,上床休息休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期间是曼儿慌乱到极至的嘶喊声,“六小姐,六小姐,救命啊。”
百里念茹匆匆套上刚解下的袜子又跻了绣花鞋,跌跌撞撞的去开了门,门外是一张脸比纸还白的曼儿。
“曼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百里念茹扶了眼见得便要软倒下去的曼儿,急声道。
“小姐……小姐她……快去救小姐。”
百里念茹心一提,一把紧紧的攥了曼儿的手,“四小姐怎么了?”
曼儿眼里的泪忽然便如泉水般涌了下来,她死死的抓着百里念茹的手,虽是牙齿打着颤,可仍是强自说道:“大小姐把四小姐带走了。”
百里念茹忽然便意识到出了什么事,一瞬间那些想不明白的事都通了,在这一刻。温美玉丝柳的对话,傅兰言那算计的目光。却原来,她一直就在等着这时机,明天她便要进宫,今天哪怕她就算是放火烧了这候府,谁也追究不到她头上,更别说一个婢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