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之家便是这样,即使是年夜饭,也是食不语。一桌色香味俱佳的佳肴被消灭了三分之一后,这餐年夜饭便也结束了。
夜空中,不知何时,便绽放了五彩的烟花。傅良诚令人撒了屏风,一大家子人开始喝茶茶聊天,虽说是喝茶聊天,却也只是傅良诚与萧氏说的多,众人只不过偶尔淡笑着附合了几句。
傅良诚想着锦华轩里的温美玉,几番想要找了借口脱身,可是在看到傅良诚时不时扫过来的眼风时,愣是生生的忍住了。
“六小姐在府里可还住得习惯?”
百里念茹挑了挑长长的羽睫对着傅良诚温婉一笑,柔声道:“谢候爷关心,一切都好。”
傅良诚便点了点头,看了眼萧氏后,才道:“六小姐过了年便十四了吧?”
百里念茹点了点头。
“再有一年便及笄了。”傅良诚摸了额下的一缕长须道。
百里念茹不由怔愣,傅良诚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心里不由得便划过一抹不好的念头,不由便抬了眉眼,小心的去打量傅良诚的神色。
“不知夫人可曾与你说过。”傅良诚看向百里念茹,见百里念茹一脸惘然,便笑道:“许是最近事情多,夫人忙忘了,也罢,便由我来与你说吧。”
百里念茹低了头安静的听着。
“你与四小姐年纪相当,该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百里念茹几乎是不由自主的便看向一侧的傅子承,不可能的!而此刻傅子承也是一脸惊惧的看着她。
“你与子承……”
“父亲。”傅子承不待傅良诚把话说完,一步上前,大声道:“父亲,孩儿已经有心爱之人。”
傅良诚不由便蹙眉,一抹疑惑的目光看向一侧的萧氏。萧氏狠狠的瞪了盯傅子承,道:“听你父亲把话说完。”
傅子承却是头扔得像拨浪鼓似的,一边急声道:“孩儿是断断不可能娶她的。”一手指了百里念茹,一边恨恨道:“若是父亲与母亲执意要我娶她,便请允我娶美玉为平妻。”
傅子承的话声一落,屋子里便安静了下来。
百里念茹却是怎样也想不通,怎么会这样?难道萧氏没有听明白她当日的话?若是执意让傅子承娶她,不就坐实了藏宝图在候府吗?难道她就真的不怕?还是说萧氏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只是她的一番谎话?不,不是这样的,她明明都算到了的。
“美玉?”傅良诚看向萧氏,“他说的那个美玉便是他院子里那个千娇楼出来的表子?”
萧氏涨红了脸,虽是恨恨的瞪了傅子承,却仍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混帐东西。”傅良诚抬手便将手里的茶盏砸了过去。好在傅子承避得快,只是溅湿了衣角。“你跟我说,你堂堂忠义候府的世子要娶一个表子当平妻?你是嫌丢脸丢得不够,还是你根本就没有那张脸。”
“候爷,子承她……”萧氏似是欲要上前求情。
傅良诚却是怒赤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指着她道:“这就是你的儿子?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忠义候府的继承人?”
萧氏抖了抖唇,不由便福了身,颤声道:“候爷息怒,都是妾身的错。”
屋子里的一干人不由得便都如坐针毡了。这哪是吃年夜饭,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百里念茹不语,抿了唇冷冷的笑坐在一侧,她早就从萧氏那看似无力,实则却是阴鸷的眸中看到了一抹得意的光芒。百记茹不得不说,这真是相变态的女人。不由便想,她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就为了不让白氏成平妻?
“父亲,她一个奴才可以做这忠义候府的世子妃,那美玉就怎么不能成平妻了?”傅子承不管不顾的对着傅良诚道:“总之若是要我娶她,我便将美玉升了平妻。”
“孽子。”傅良诚看着据理力争的傅子承,这便是那个将来承他袭,继承整个忠义候府的世子?一个连礼仪廉耻忠孝道义都不管的继承人!
“子承,你父亲何时说过要你娶六小姐了?”萧氏猛的喝道。
傅子承一愣,怔怔的看向萧氏,不是要他娶百里念茹?
萧氏气急败坏的道:“你父亲昔年在幽州的部下写了信来,她的原配妻子难产而死。你父亲的意思是问,六小姐可愿意给那位幽州知事当继房。”萧氏一口气将话说完。
百里念茹怔住了,继房?自己吗!
傅子承也怔住了,不是娶百里念茹,是百里念茹去做继房?
众人也怔住了,他们看了看傅子承,转而又看向百里念茹。这场戏可真够热闹的。
寂静中,噗嗤一声,响起一声轻笑。
百里念茹抬头,便见傅兰言捂了唇轻声的偷笑,见大家向她看来,她便红了脸,低眉垂眸道:“父亲母亲原谅,女儿只是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
“什么事?”萧氏撩了眉头看向她,见萧氏眉宇有郁色,傅兰言便知晓,萧氏并不喜欢她现在出声,不由心下便慌了慌,可想到再过一日,她便是要进宫了,她们的喜不喜欢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于是便笑了答道:“真说起来也没什么好笑的,只不过是那日大学士府的小姐来玩时,问我,哥哥若是娶妻,要有怎样的条件。”见众人都看着她,傅兰言凉凉一笑,继续道:“女儿当时还说了许德容之类的话,此时看来,真是好笑。其实哥哥娶妻,娶的不就是一个喜欢吗?”
傅兰言这番话着实说的有些大胆,按理她一个庶出的小姐,怎好当堂讥讽身为世子的大少爷。可是此刻这本身就是闹剧一场,谁曾听说过,世子娶妓子为平妻的,别说那妓子是清馆什么的。再清,也是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