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幸好认识夏雪的人不多,知道宣恩公府水深的人不少,所以来看望夏雪的人更少了。
少少的几个人想来看个热闹,却被夏雪淡然自在的样子给震慑住,反而不知该如何开口。
八卦婆们总不能明着提醒她。你有什么苦处告诉大娘,大娘给你主持公道。
另外,夏雪的身份毕竟很低,说实话不太够得上让人太过关注。
这样也挺好,最起码新春夏雪过的就不错,清净自在,脸色也红润了不少,还长了不少肉,真是皆大欢喜。
至于本该去两边舅家等拜年请新客之类,太夫人一句“尚在病中”也就囫囵打发了。难不成让夏雪一瘸一拐的出门去做新客?嚇,夏雪还懒得折腾呢,更不想让裴家荣恼了她。
有清静日子不过自找麻烦,她还没那么贱吧?
但是,元宵节头两天,裴妗荣回娘家了,还带回来一股寒意。
夏雪的清净日子,结束了……
这话得从前头说起,年前有御史弹劾。户部账实不符、粮草短缺、私调军粮等若干罪名。
这个年很多人过的心惶惶,不少人春节虽然还在走亲访友,暗底下却是打探消息拉帮结派的。
这当然也是没啥人打搅夏雪的重要原因之一,毕竟她那里啥都不知道、啥用也没有。
而如此一来户部尚书赵廪实的儿媳妇裴妗荣初二都没能回娘家。赵廪实父子成天往尚书省尚书令洪凌玉及尚书右仆射罗瑞华、尚书左仆射陈浒炔的府上跑,裴妗荣要和婆婆打点各方走不开的嘛。
而由于此事牵涉军情、不得延误,皇帝上朝、过问此事。
皇帝开口了,众人终于有了辩驳的机会。
先是户部说。绝没账实不符的事儿,那是正常损耗,累年的正常损耗。
拉煤车还一路上漏一些呢,挑担水还一路洒几滴呢。粮草干了湿了放在粮仓隔段时间翻晒、挪动,也总有些损耗的嘛,总之正常损耗实属正常、非常正常。
户部侍郎又“不打自招”。有司储将调往新州的粮草运往了渑州。而渑州也是需要粮草的,不算私调。这貌似是反咬一口,其实是秦晏安排的贼喊捉贼——这男人忒腹黑。
于是司储站出来了,他振振有词。仅去年下半年,往新州调的军粮便达到八万担。好家伙,新州常备军两千人,八万担粮草,够他们用八年了!
虽然他们平了乌恒国,但乌恒国一共不过万人,八万担粮草养他们也吃不完!
司储解释说。这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而渑州自年初调了一千担粮,中间未再调过,因此他将原定增调新州的一万担粮都调到了渑州。
据军报北方久加国在边境有动作,渑州是镇北卫的后防,这么做是有旧例可循的。
司储说话都有证据,御史大夫与谏议大夫都证实此事。如此一来问题又转回了户部。为啥呢?为啥半年要给新州调八万担粮?新州上下加起来一个冬天也不过用八万担粮吧?请户部尚书出来给大家解释解释,这是为什么呢?
秦晏要的就是捅出这件事,敲山震虎。因为郑国就在那边,是盘踞在齐朝西北方的一只猛虎!
这话有点长,当年陆皇太妃好本事,和先帝说。郑亲王是皇帝的亲弟弟,不如让他替皇帝镇守西北方去,“世世代代、永为屏藩”。
地理位置上郑国刚好在安西卫和镇北卫的拱卫之内,在某种意义上,确实能起到镇守的作用。
先帝一想也是,于是封秦琅为郑亲王、封地郑国、无诏不得入京。
而从诏书能看出,先帝也知道郑亲王有不臣之心,意思将他远远的打发了。
但这无异于埋了一颗定时炸弹,若是郑亲王做大,揭竿而起,很容易就能斩断安西卫和镇北卫与朝廷的联系。一旦将整个西北握在手中,他占地为王地方都很大了,反起来更容易。
所以先帝又有诏书。魏亲王留在皇城,无诏不得出京。又陆皇太妃留在宫内、不得随子就国。
先帝嫔妃若是有子的,在亲子就国时、可以随同前往,为王太后——先帝改王太后为王太妃。此诏便是将陆皇太妃和魏亲王留在京城当人质了。
却没想到,这么一来,郑亲王在郑国不停做大。而陆皇太妃在京中也汲汲营营,造成如今里应外合之势,情况还真是有些危险呢。
秦晏在镇北卫三年、对此感触颇深,回京之后便和皇太后着手安排,要尽快消除这种危险。
此事若能和平解决,于国于民都有莫大的好处。万不得已才能以武力解决,却是下策。
也正因为此,皇五子才被陆皇太妃推出来不停的要兵权,而安西卫和镇北卫的兵权却牢牢的握在皇太后和皇帝的手里,务必要将郑国当一只笼中虎,一旦有异动就将他打死在笼子里。
事态其实很明显,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所以秦晏才先揭开一角、来个敲山震虎。
而面对如此赤果果的指责,户部还真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支支吾吾说什么哈维国在边境屯兵,数量巨大,大战一触即发云云。
御史大夫就问。新州都尉负责新州的安全,两国大战自有安西卫负责,你是不是搞错了?安西卫去年一共掉了二十万担粮草,年前快马加鞭询问得知。至今才到了十五万担。这嘛意思?
谏议大夫上奏。新州都尉不好好守着新州,跑去剿灭乌恒国干什么?若他带兵离开的时候哈维国趁虚而入洗劫新州、谁来负责?擅离职守,这是灭九族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