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来休息片刻,夏雪又站起来,在小小的屋里拉磨的驴一样一圈又一圈单调的重复着,这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相比于前几天她还只能躺在床上,这是莫大的幸福!
走的两腿发抖、身体虚浮,夏雪才抚着椅子大口大口的喘气。
痛,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痛的发虚出汗也完全可以无视……
忽然,夏雪耳朵一动,依稀听的院子外雪地有不太明显的扑簌声,怎么回事儿?
几乎扑到门边,夏雪的手竟然也有些颤抖。然而很快,她闭上眼、深呼吸,然后转身爬回到床上,将腿大致裹好,装作她还不能起来的样子。
不是信不过蒋妈妈,这件事无关信任。这是她的根本,夏雪不能接受任何损失!
不是说没有腿就不能做事,但那要在打开局面有了基础之后。
而现在,夏雪还在黑暗中摸索,她又怎能因为激动丢了手电筒?
这与自私无关,这是本能。
夏雪本能的飞快上床做好一切,那扑簌簌在院子里响起,听起来,却那么的揪心……
时间,走的非常慢,慢到自责爬上心头。
但夏雪面色清冷,手里甚至拿起针线,于黑暗中犹如正在捕食的猎豹,全身紧绷、格外警惕!
再漫长的路都有尽头,再遥远的时间都会成为过去……
门被轻轻的推开,一阵冷风吹进来,炭盆里火星跳跃了一下,炭灰有些呛。
蒋妈妈从门口爬进来,头发凌乱,衣裳很脏,脸色青紫,跟干尸差不多。
“……”
夏雪嘴一张,眼泪扑簌簌的落下来,没有哭,没有泣,只是落泪……
“妈妈没事,姑娘别担心……”
蒋妈妈用袖子抹了一把泪,抬头冲夏雪一笑,笑容在黑暗中看不清……
夏雪……坐在床上还是没下来,而是紧紧的盯着蒋妈妈一举一动,以防不测……
蒋妈妈能感受到夏雪的目光,心里一暖,腿仿佛就好了。忙扶着门口爬起来,将门关了,却又力气不支再次倒下。
默默的,夏雪爬下床,挪了椅子在炭盆边上,然后扶着另一个椅子过去努力将蒋妈妈扶起来、让她坐到椅子上。
屋里没有点灯,炭盆一点光亮照在脸上,有阴暗和热血的冲动。
但主仆二人都没说话,蒋妈妈实在累了,夏雪一点都不想开口。
夏雪扶着椅子在屋子里忙碌着,倒了温水帮蒋妈妈洗脸、梳头、换衣服,再倒茶拿点心……
蒋妈妈从来没见夏雪服侍过人,却如此井井有条。忽然,蒋妈妈笑了,她笑道。“姑娘别忙了,快上床躺着,小心着凉……妈妈歇会儿就好了,不碍事的……”
夏雪看了看,便上床坐着,也方便蒋妈妈歇口气、理理思路该如何告诉她。
她不急,着急并不能解决问题啊。
蒋妈妈静静的吃着茶,又吃了几块点心,身上暖和多了,情绪也稳定下来,很受夏雪的影响,很自然,淡然,恬然……
琢磨了一下,蒋妈妈说道。“今天运气不大好,我给程秀娇送鞋子,她看都没看,就让我跪在院子里青石板上。跪的时间久了,太夫人还没回来,公爷倒是回来了。他随口一问,程秀娇却添油加醋……”
“我听着太过分,便要辩解两句,结果跪不住晕了过去。公爷不分清后皂白,对着我膝盖狠狠踢了一脚,还要我继续跪着。等到太夫人打发人让我回来的时候,我根本站不起来,又怕你担心又饿着,一急之下……”
忽然,一股怒气冲天而起,倒灌而入的冷风呜呜嗡鸣!
夏雪两个小拳头犹如两个小铁锤,此时不论谁在她跟前,都会别一拳打歪了鼻子!
蒋妈妈对夏雪却很满意,感觉到夏雪的怒气,忙安慰道。“都怪我运气不好。若是平时,听见公爷的脚步声也就避开了,偏生今儿跪着,不敢擅动……”
夏雪星眸燃起愤怒的火光,无视蒋妈妈的话,冷冷的问道。“膝盖是跪伤还是被踢伤的?”
蒋妈妈愣了一下,但被夏雪专制惯了,还是老实的应道。“应该是被踢伤的,左腿可能脱臼了,右腿只是疼,歇一晚就好了。姑娘别担心……”
夏雪仿佛没听到,沉默的思考了半晌,才翻身下床,扶着蒋妈妈上了床、脱了她的衣衫,仔细的摸了摸膝盖,果然是脱臼,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夏雪打了个招呼,不等蒋妈妈明白过来,两只小手猛然一用力,就听得咔嚓一声,好了!
蒋妈妈疼得浑身抽抽,咬着嘴唇直哆嗦,不一会儿功夫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夏雪并未特地练拳恢复手的力量,但成天拿针拿手锥做鞋之类,暗地里可没闲着。
再加上一股子韧劲和火气,这点事儿还能做成。
不过这会儿她自己也累的躺在床上直喘气……
蒋妈妈的腿第二天并没有好,成天跪雪地,她的腿状况并不好。
夏雪憋了一肚子鸟气,心一横,就让蒋妈妈别动,她还真就不信了!没听说过太岁头上动土还能逍遥自在的!
奇怪的是,蒋妈妈没出去,程秀娇也没派人过来,大家似乎还对夏雪屋里的老鼠在后怕。
而蒋妈妈在屋里的时候,夏雪白天做衣服鞋子,晚上等蒋妈妈睡下才起来走好一会儿的路,神不知鬼不觉。
又过了两天,还是没人来,死活都没人来看一下,似乎这个角落在时空的缝隙,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