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巧印干的,就必定与武姨娘脱离不了关系。俞筱晚淡淡一笑,示意武姨娘稍安勿躁,又问王嫂子道:“可还记得聊了些什么?是什么日子、什么时候?”又含笑提示,“若是一时想不起来,我可以再帮你扎一针。”
这么多问题?王嫂子慌了,又被俞筱晚的话吓了一跳,忙讨好地笑道:“不必了,奴婢都想起来了,是……是上个月二十九那天……晌午过后。”
这个月初一吴丽绢入选,府中就没断过客人,上个月却是闲的,每天晌午过后是主子们歇午的时候,丫头们最得闲,王嫂子大概是从这两个方面来推断的,可惜……俞筱晚弯唇一笑,不用她说话,武姨娘便冷笑道:“王嫂子的记性可真差,上月二十九快晌午时夫人病了,我临时接手府中内务,自己身子也不舒适,巧印和巧如一直陪我整理夫人未算完的帐册,直忙到夜间,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怎么会去找你聊天?这事儿,府中几个管事妈妈都能作证,也有发放对牌和勾帐的记录。况且库房重地,我从来都是约束她二人,没事不要去。”
王嫂子神色有些慌乱,忙补充道,“啊,是奴婢记错了,是二十八日这一天。”这一天是夫人管帐,巧印总没事了吧?
张氏淡然道:“一时记错了也是常事。”又恼恨王嫂子,只说是月底记不清具体哪天有何关系?当初就是怕说具体日子会冲突,才没定日子的。
武姨娘气得重重哼了一声,不好反驳,只能嘀咕一句:“谁知是记错还是胡说。”
俞筱晚示意武姨娘别急,又含笑看向王嫂子,“仓库重地,每日有几个人值守,这就是认定是巧印干的了,来了闲人,又是找的管事妈妈,总该有别人看见。是否撒谎一问便知。”遂向老太太建议道:“将二十八日那天值守的婆子分开审问,便能知晓了。”
老太太颔首道:“曹管家去办吧。”
王嫂子和张氏的脸色都是一白。
没多久,曹管家便来回话,“没有人见巧印姑娘去过仓库,只今日巧如姑娘拿对牌来取东西。”
久未表态的老太太忽然神色一整,严厉地喝问,“王嫂子,我念你一家都是府中老人,方才不曾对你用刑,看来非得打你板子,你才愿说实话了!来人,把她和她儿子女儿一起推出去,各打三十大板。”
俞筱晚暗暗讶道,当母亲的哪个不疼儿女,老太太这一招狠,比打王嫂子厉害得多了。
王嫂子果然慌了,哭求老太太饶恕,说不关儿女的事,老太太坐在那儿巍然不动,她只得转而跪到夫人跟前,“夫人救救我……”
张氏骇了一跳,脸色极为不自然,竖眉斥道:“还不快把这个刁奴拖下去打板子!”
石榴这会儿也看出了些端倪,她素来会琢磨人的心思,知道老太太这是疑了夫人,而武姨娘又有了一名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姨侄女……她几乎是立即决定站到武姨娘这边,姨娘就得帮姨娘不是?
于是掩唇轻笑道:“王嫂子可莫胡乱求人,你这会儿求到夫人跟前,不知道的,还以为方才的谎话是夫人教你说的呢。”
张氏脸上的血色顿失,却不敢随意接话,只要心里骂了无数遍“贱婢”!
老太太冷冷地哼一声,她这会子已经能肯定是张氏在弄鬼了,就等张氏自己承受不住,划出个道道来。
张氏的确是急得不行,那天看到帐册上有灵芝和松雾,又知道晋王妃喜欢吃那道菜,所以才与张夫人商量了这个局,东西是她让王嫂子拿出来,也早就处理掉了,怎么她的屋里会搜出三枚灵芝?
张氏的眸光在众人的脸上转了几圈,落定在俞筱晚的脸上,一个念头一晃而过,心中大惊,只有她,只有她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许久,虽说是去净房,可是,谁知道她是不是有别的方法让别人做这事?
恨意丛生!张氏紧紧地攥着拳头,听着院子外噗噗的板子声,还有小孩子的哭声,她许给王嫂子的好处,只怕挡不住一位母亲的心痛……咬了咬牙,张氏做出为难的样子来,轻声道:“老太太,咱们曹家诗礼传家,王嫂子犯了错,自该受罚,可打孩子的板子,却是不妥吧?”
老太太连眼皮都不掀一下,“她的儿女也是咱们曹家的奴才,从小学些规矩也是好的。”
正说着,院子里静了下来,想是王嫂子招了,张氏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不多时,曹管家进来回话道:“回老太太、爵爷,王嫂子招了,是她偷的,松雾已经卖了,灵芝尚未卖出,她怕事情败露,才塞回夫人屋内,原以为主子们见东西找回就不会再追究了。”
张氏闻言狂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痛心疾首地指责王嫂子辜负了老太太的信任云云,一个人卖力地说了许久,只有玉姨娘和曹中贞附和几句,老太太只是刮着茶叶沫子,一言不发。
待张氏心虚地闭了嘴,老太太才放下茶杯,淡淡地道:“找到家贼了,这就罢了吧。王嫂子一家也为咱们曹家做了几十年了,总得念点旧情,再打五十大板,一家子罚到漠河的庄子上去。”
曹管家领了命下去,老太太遂又看向张氏道:“不过媳妇啊,你那个院子里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个大活人进来出去,还进到了你的内室里,居然都没一个人看见,我寻思着,是不是你平日太过仁慈,让她们都惫懒了?这等子奴才咱们府中可养不起,该卖的都卖了,或是打发到漠河的庄子上去,若是媳妇你的陪房,就扣三个月月钱,再各打四十板子。曹管家,明儿个就去买些新人进来,好好调教了,再送到夫人的院子里。这阵子就先从我院子里均几个人过去给你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