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忙体恤道:“老太太直管去,我来陪客人便是。”
曹老太太道了谢出来,先带着张氏和武姨娘到西房,问明情况,不由得蹙眉,若是早说还好,偏已经说了府中有食材,不给晋王妃做松雾灵芝闷子鸡便会得罪人。张氏叹息一声道:“这样吧,我先问一问大嫂,若是张府有,就让敏儿先去借一点,日后找到再还,没有的话,就得麻烦敏儿和妹妹去街面上买回来。妹妹你有空还是要将帐目和几个管事的查清楚,这等贼人不能放过!”
曹老太太很满意张氏这样的安排,叮嘱张氏和武姨娘快去办。可是张府也没有这两样食材,武姨娘和曹中敏只得到街面上的铺子里去买。张氏看着这母子两回屋更衣,悄声叮嘱紫儿盯着,自己则返回了延年堂的中厅待客。
不多时,紫儿蹑手蹑脚走到张氏的身边,悄声道:“看到巧如去找表小姐了。”
张氏的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武姨娘能求的只有俞筱晚,呵呵,任她们想破头也不会知道,这是一石三鸟之计。想到一会儿之后,就能除去三个心腹大患,张氏脸上的笑容愈发的动人。
俞筱晚还在孝期,可以不必见客,坐在墨玉居里听初云禀报了此事,不由得思忖道:“张氏会这么大方放过武姨娘的错处?”
正思量着,巧如急巴巴地跑来央求道:“表小姐,我家姨娘求您去二门一下。”
俞筱晚二话不说披了斗篷出来,来到二门处,武姨娘早等得着急了,一把将俞筱晚拉到偏僻处,手的力度大得惊人,抓得俞筱晚的手臂都疼了,可见心中惶急,却嘴唇哆嗦半晌也没挤出半个字来。
俞筱晚含笑安慰道:“姨娘有什么事儿只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她的笑容温柔和熙,如同春风吹过河堤,不自觉的就让人的心情放松下来。武姨娘鼻子一酸,强忍着泪,盯着俞筱晚问,“敏儿说你可能知道了我妹妹的事?”
俞筱晚只是笑笑,没有作答,可也等于是回答了,武姨娘深吸了口气,壮士断腕般地道:“那我也不瞒着表小姐了,那贼子又来了,刚刚着人传了话进来,我将他安排到了西角门。我和敏儿要出府,绢儿要陪客,我这妹妹是个没主见的,她、她怎么应付得了那个贼子,我想求表小姐陪我妹妹去一趟,若能打发了这个贼子,我们姐妹和绢儿都会感激表小姐的。”
俞筱晚眸光微闪,这般巧?曹府上下这么多客人,欧阳辰却来了,武姨娘、敏表哥、吴姑娘这三个厉害点的就都有事,只有小武氏单独面对,武姨娘求到我面前,也是情有可原,情理之中,只是……太合情合理了一点。
她轻柔地拍了拍武姨娘的手道:“对不住,我不能去!”
武姨娘愣愣地望着俞筱晚半晌,真的没料到俞筱晚会拒绝她。
想起几个月前表小姐帮敏儿推荐良师,想起几天前表小姐还热心大方地出借五千两银子,这举手之劳怎么就不愿帮忙了呢?武姨娘脑中灵光一现,忙竭力保证,“表小姐放心,西角门那儿都是我的人,如今主子们都在延年堂,仆妇丫头都在忙,保证不会有人看到表小姐过去。况且还有我妹妹一道儿,我早说好了,那是远房来打秋风的亲戚,让我妹妹去打发一下的。”
这样的借口的确是好,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吴丽绢富贵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来投奔也是人之常情,可是配合上价值几千两的松雾和灵芝失窃,这借口可就一点也不好了。
本以为将银子借给敏表哥,以敏表哥的才干,应当能抢先解决掉,却没想到对方也早就防着这一手,事情发展在现在这个地步,俞筱晚认为欧阳辰必定不会老实在西角门的门厅里等着,此人是商户出身,必定狡猾奸诈,上回还是在二门花厅里见面的,这回却安排到了角门,他一定能猜出武姨娘等人很怕他被府中其他人看见,他若担心银子拿得不顺利,必定会善加利用这一点。她淡笑着提醒,“若是他不愿意在角门小厅里等着呢?若他使计溜进院子里来了呢?”
这样的情形,武姨娘也设想过,早就防范了,在她管理后院期间,后院进了外男,不单是曹家的名声受损,她和敏儿也会被曹家抛弃的,因而她用极其肯定的语气道,“不会!那里我的人,会看住他的。”但心中还是担忧,想立即差人再去看一看。
俞筱晚不答反问,“凡事都有万一!若是万一我和吴奶奶在半道上遇上欧阳辰,并且在交钱的时候被人撞个正着,只怕什么难听的话都会传出来吧?”
武姨娘干笑道:“不会不会,那个家伙年纪那么大,表小姐花一般的年纪,任谁都不会相信……”
“是,欧阳辰年纪大,说是我的情郎,肯定没人相信,但若旁人说是我牵线搭桥,帮助吴奶奶和情郎相会呢?”
这世间虽然不禁止寡妇改嫁,但朝廷提倡的是忠贞守节,还多次给守节的寡妇发匾额立牌坊,贵族之家更是严苛,逼迫未嫁的女儿守望门寡的事情不时发生,她俞筱晚居然还帮助寡妇会情郎,而且这个寡妇还是摄政王庶妃的寡母……张君瑶和晋王妃若是知道了此事,必然会为了维护皇室体统,请太后或摄政王下旨赐毒酒,俞筱晚、吴奶奶、吴丽绢和武姨娘,一个也别想跑。
至于证据,杀人越货者入罪要真凭实据,但是淫乱罪却是莫须有的,况且也不是完全没有,小武氏不是要给欧阳辰五千两银票吗?若是没有私情,怎么会给一个打秋风的亲戚这么多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