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簇拥着她走到大厅,待她在上首坐定,赐了坐,众人才依次坐下。
曹老夫人代表曹府恭维了一番,惟芳长公主淡笑道:“我不过随皇兄过来玩一玩,令孙高中乡试第二名,可喜可贺啊。不过……”她眼珠一转,瞟了曹中雅一眼,“令孙若是想在朝堂立足,家中姊妹也得修心养性、言辞谨慎才行呐。”
她虽未点名,可女客们都是各府的当家主母,怎会不知她说的是谁?虽然惟芳公主名声也只有这么好,人人都觉得错不一定在曹中雅,可到底她是金枝玉叶,又与摄政王兄妹感情极好,得罪了她,就差不多等于得罪了摄政王,哪家还会要这样的媳妇?贵族女子十一二岁,正是议亲的时候,怎么会忽然生出这样的是非来?
张氏惊得瞠目结舌,陪笑问道:“不知小女错在何处,臣妇愿代小女给长公主陪不是。”
君逸之笑道:“小姑姑哪里是这样计较的人?”
竟是不让长公主说出事由,连化解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里女眷多,韩二和君二向老太太施了礼,便与曹中睿回前院了。贵妇和少女们中身份高贵一些的,全围在惟芳长公主身边奉承凑趣,挤不过去的,便坐在一起小声地议论刚刚离去的三位美少年。
“若论身份,自然是君二公子最高贵。”
“那又如何,他几个月前跟人争粉头当街打架,被楚王爷罚去封地思过,这才刚回京,昨日就去了伊人阁。”
“啊,这样的人呐……那还是韩二公子和曹二公子好。”
“韩二公子中了解元连贺宴都不摆,这才是真正的虚怀若谷。”
“曹二公子也好,可是他妹妹……”话到此处,无声胜有声。
张氏要曹中雅躲在屏风后,怕再触怒惟芳长公主,她听到这话气红了眼,可张氏不允她出来,发作不得,只能委曲的抹眼泪。
俞筱晚陪在外祖母身边,淡淡地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寒,前世,每一次的宴会,她就是这样被张氏以各种借口隔绝在自己的闺房之中,任人说东道西也不能辩解。如今,这滋味终于让雅儿尝到了,过些日子,让张氏也尝尝。
这一天,不会远的。
能为张氏撑腰的张君瑶,上一世靠的就是金大娘,这一世金大娘已经答应推荐吴丽绢,张君瑶能不能选为侧妃,还真不一定了,若张大人和张夫人知道是雅儿连累了自己的女儿,还会不会全力支持张氏?呵呵,若是张君瑶落选,这个讯息,得想办法告诉张夫人才行啊。
宴会散后,张氏便急急地将女儿叫到跟前,问清原委,直气得七窍生烟,咬牙道:“去请表小姐过来。”
俞筱晚听得舅母传见,微微一笑,吩咐更衣,顺从地跟着曲妈妈来了雅年居。一进东房,她就敏锐地发觉,屏风后有人,而且气息浓重,是名男子,能在张氏房中坦然呆着的男人,除了舅父还会有谁。
俞筱晚盈盈施礼,张氏也不藏着掖着,劈头就问,“晚儿,我且问你,你今日寻殿下所为何事?可别否认,雅儿的丫头们都听见了的。”
俞筱晚柔柔地一笑,“舅母误会了,我只是想寻殿下的随从,问一问吴姐姐现在可好,还准备了些银票,希望小公公能帮忙美言几句,吴姐姐若是能选上,对舅父和两位表哥的前程都是极好的。只是可惜,雅儿妹妹与……惟芳公主争吵了起来,不过惟芳公主穿的是太监的衣服,我们都没认出是女子,也不能怪雅儿妹妹。”
听俞筱晚扯到雅儿的头上,张氏大怒,冷笑道,“胡说!雅儿明明听到你说要见殿下,再者,你怎知一个小太监就能说上话儿?”
俞筱晚似乎被吓着了,哆嗦了一下,才小声地道:“能随行于殿下身边的,自然是得力的心腹。”顿了顿又叹息似的,“其实只凭他是殿下的人,雅儿就不应当与他争吵,还连累到了表哥……”
“什么?还连累到了睿儿?”曹清儒的声音忽地响起,他按捺不住,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直直地问俞筱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晚儿你说清楚!”
俞筱晚自然是乖顺地细述一遍当时的情形,听说公主没提到吴丽绢,曹清儒的心稍稍松了一点,随即怒道:“雅儿也太不知分寸了,殿下的人也敢骂,我看得禁足一个月,将女则抄上百遍。”
张氏莫名惊慌,忙辩解道:“雅儿是被晚儿骗了!”她以为晚儿会象上回那样直抒胸臆,这样爵爷就会知道是谁在搞鬼,哪知晚儿竟会这样狡辩,偏她为了让晚儿有话直说,没让雅儿留下,弄得想解释都解释不了。
曹清儒哪里还会相信,冷哼了一声,“都是给你惯出来的,你给我把她教好一点,知情守礼之前,不许踏出屋子半步。”
俞筱晚连忙表态,“舅父不必担心,吴姑娘那里,我请金大娘帮忙美言了,应当不会有问题。”
曹清儒眼睛一亮,“可是尚衣局的那位金大娘?”
“正是,她是我的绣活师傅。”
张氏嘲讽道:“你是金大娘的徒弟?牛皮也不怕吹破了。”
“闭嘴!”曹清儒现在听到张氏的声音都烦,拂袖去了老太太处,俞筱晚乘机告辞,才不留下来跟张氏喷口水。
老太太正等着消息,听完儿子的描述,轻叹一声:“张氏入我曹家二十余年了,之前一直瞧着贤惠温婉,怎么忽然变得这般小肚鸡肠的,先是教睿儿说谎,现在又惯坏了雅儿。依我看,是以为娘家要出个侧妃,得瑟了,不把咱们母子放在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