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袅袅婷婷地走了,看都不看两眼翻白的张氏。
张氏被禁了足,曹中睿被父亲和老太太狠训了一顿,也老实了,不往俞筱晚的跟前凑。
时光一晃便是五个月,从春末到秋末,蒋大娘将自己的所学悉数相授,然后没留下联络方式,只说有需要时她自会出现,就走得干净潇洒,俞筱晚囫囵吞枣地强行记下,自己每日里慢慢琢磨慢慢练习。
曹中敏为了报答推荐之恩,尽心尽力打理,晚儿的三家店生意十分红火,没了张氏阻拦,俞筱晚磨了老太太好些日子,终于让老太太答应,每个月许她出府去店里巡视一回。
只要出府,俞筱晚必定要去看一看那二十名孤儿的习武进程,目前还是很满意的。
这天俞筱晚同文伯商量,请他亲自回汝阳督促庄子里的管事。张氏那边一直没有动作,俞筱晚却越来越警惕,快到秋收了,前世她汝阳庄子上的佃农,便是在秋收的时候,死于非命的。话自然不能这样说,只郑重提示了几点注意事项。
俞文飚也怕他不在,庄子上的管事便松懈,于是收拾好行囊,叮嘱了徒弟沈天河一通,要他有事去曹府寻小姐,便回汝阳了。
俞筱晚便也戴好帷帽,乘马车回曹府。还隔着曹府两条街呢,就听到热闹的鞭炮声,走得近了,发现就是曹府在放鞭炮,门口还贴着两幅巨大的喜报。
初云禀道,“小姐,今日放榜,敏少爷和睿少爷都中了举人,府中来了好多客人贺喜,要摆宴三天呢。”
俞筱晚只“哦”了一声,换了衣裳去给老太太请安。
穿过池塘的时候,曹中睿忽然窜了出来,拦在路上,难掩得意地道:“晚儿妹妹,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是想向我炫耀吧?俞筱晚冷冷一笑,“睿表哥又想吃狗屎了吗?”
曹中睿脸色一变,想起了往事,恨声道:“晚儿妹妹怎的变得这般粗鲁?如此不雅的字眼天天挂在嘴边。”
“总比你行为猥琐要强上百倍。”俞筱晚根本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只要一面对他,就会想起自己前世是多么的傻,居然会被几句花言巧语骗得团团转。往日里越是柔情蜜意,被背叛时就越是锥心徹骨!
原是要闪身离去的,可她眼尖地发现花园转角来了一行人,由舅父陪着,当中那人一身墨蓝常服,丰神俊朗,不怒自威。
摄政王?俞筱晚的眸中闪过一丝诡异幽光,忽地朝曹中睿甜甜一笑,不等曹中睿发作,邪恶地道:“睿表哥此番中举,怕是用银钱买了考题,才得来的吧。”
“你说我作弊?”曹中睿是有真才实学的,最是清高,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污辱,凶神恶煞一般地直冲过来,要抓俞筱晚去父亲跟前理论。
他背后没长眼睛,不知道父亲正引了摄政王和几名同僚走过来,前面虽然长了眼睛,却不知怎的绊到了某物,脚下一个踉跄,直直地栽到池塘里去了。
俞筱晚惊惶地大声叫人来救表哥,眼中却闪过一丝狠戾,你时时处处想要拿捏我,我少不得要回敬一下,若没记错的话,今日会来一位舅母最妄想攀附的金枝玉叶,你就给她留下一下深刻的印象吧。
小池塘边水并不深,曹中睿也识些水性,扑腾了两下就稳住了,他在水中就开骂,“贱人,快拉我上来!”
曹清儒正引着客人走至近前,闻言脸色微变,口出恶言,有辱斯文!忙大喝一声,“快去拉二少爷上来。”又问俞筱晚,“这是怎么回事?”
俞筱晚行礼见过摄政王,这才回话,“方才正跟表哥道喜,表哥不知怎的就往池塘里冲……”
“才不是!”曹中睿气恼地大吼。
他狼狈地让人拖上岸,浑身湿漉漉的,碎发都黏在脸上,两脚沾满塘底的淤泥,散发着恶臭,头上还顶了一片早枯的荷叶……这形象无论如何无法与美男联系起来,
跟在摄政王身后的一名小随从,就厌恶地皱了皱鼻子,发出很不屑地轻哼。
曹中睿方才只管狠瞪着俞筱晚,没注意四周,这会子才发现摄政王和几位大臣都在,忙敛祍行礼,又告了罪,先去更衣。
摄政王身后的那名小随从忽然出声道:“慢着,你是怎么掉下去的,你还没说呢。”
曹中睿心下大怒,真是无礼,一个小太监也敢拦着我,可瞥见摄政王也是一副有兴趣听的样子,只好结巴地道:“不、不小心、滑了一跤。”
小随从很不满意,追问道:“隔这么远也能滑进去?明明看见你在跟你表妹说话儿!”
曹中睿更加不满,可他也看出来了,这名小随从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弄不好是个姑娘家,摄政王对她多有纵容,难道是传闻中最受摄政王宠爱的惟芳长公主?曹中睿心中大急,在公主面前,他自然想表现一番,可他真没法解释自己为何要往池塘里冲。
俞筱晚眸光清冷地暗瞥着曹中睿涨得通红的脸,作弊是无论如何不能说出来的,就怕听者有意,假的也会成真的,表哥只能吃下这个暗亏了,在摄政王的面前衣冠不整到了这个地步,日后想平步青云,可就难上加难了,前世倾心于你的惟芳公主,只怕也不会爱上一个头顶枯叶的男人。
我亲爱的表哥,这还只是开始,我会一次一次在你看到希望的时候,当着你的面一点一点毁去!
韩世昭本是跟在父亲韩丞相的身后的,见此情形,便走上前去,温言问道:“曹贤弟当时是不是觉得头有些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