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筱晚只觉得一阵风吹过耳鬓,自己被人提到了一边,定过神左右一看,却是初云初雪两个丫头。这两个丫头倒是忠心,想抢在她前头挡下曹中雅那一撞,可身子却动弹不得,忽然能动弹了,自然是跑到小姐身边嘘寒问暖,“小姐您没伤着吧?”
再说曹中雅,原是想出口恶气,哪知撞得自己头晕眼花,却还没能报得了一掌之仇,左脸又是火辣辣的疼,视线都有些模糊了,可见肿得不轻,自己的丫头只顾叫痛,却不来问她痛不痛,反倒是没事人一般的俞筱晚,还有人关心。
万分的委曲加恼怒,她哇地一声便哭开了。
这厢动静一大,仅一座花墙之隔的人便听到了。张长蔚正躬身引着摄政王和楚王、韩丞相等人在园子里信步赏花,早告知了妻子,要她将女眷们请去另一处园子,两厢莫冲撞了。这会儿听得女子的哭闹声,摄政王高贵的寒眸轻飘飘地落到他的身上,顿时涨得老脸通红,回头怒斥管家道:“去瞧瞧怎么回事,谁这么没规没矩。”
摄政王原是想一笑而过的,可忽地又想起恩师所言,从一座宅子管得好不好,就可看出这名官员的能力强不强,遂又改了主意,淡淡地道:“一起去看看吧。”
张长蔚惊得一背的汗水,却也只能当前引路,不过一丈远的距离,想使个人通风报信都不能,可千万别是什么腌臜事啊!
待众朝官看到是几个小姑娘,其中一个还在哭哭啼啼的时候,都不由得愣住了。曹清儒亦陪在摄政王身旁,见状惊问,“雅儿、晚儿,你们怎么在这?”
若此时曹中雅随意编派几句,说是吴丽绢想来看摄政王,吴丽绢的名声就算是毁了,这群大男人可没时间听几个不相干的小姑娘分辩,一般都是先入为主了。因此俞筱晚忙抢上前恭敬地纳了个万福,先给各位大人请了安,才细声回禀道:“回舅父的话,雅儿妹妹想观赏瑶台仙子,哪知不小心滑了一跤。”
众人顺着轻柔甜美的声音看去,只见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女,一身月牙白的合身短襦下系浅蓝色暗竹纹八幅罗裙,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清雅脱俗、风华内敛。
这样超凡脱俗的气质,仿佛尘世的一切罪恶半点不沾,旁人自是相信她说的话,众人的眸光在曹中雅的脸上转了一圈,见她羞愧地低着头,不由得轻笑了起来。有与曹清儒交好的官员便道:“令媛看起来无碍,曹公切莫心急。”
君逸之挑高了凤目看向俞筱晚,用眼神问道:跌跤也能跌得半边脸都肿起来吗?
俞筱晚心中恼怒,这人怎的这般没皮没脸,当着韩二公子的面……想到这歇才想起来,今生她还未与韩二公子定婚呢,不由得又微微红了脸,垂眸不语。
曹中雅则是不敢抬头,方才俞筱晚威胁她,“你若不想让这么多人知道你干了什么,就给我好好遮着脸!”
她本是不想听的,可一抬眼见到人群之中有韩二公子和君二公子,心底里也不希望自己脸肿眼红的样子被绝世美男瞧了去,只得低头捂脸,配合俞筱晚瞎扯。
而吴丽绢则将头低得快贴到胸口,生恐被人说道言行轻佻。
却也有那与张长蔚貌合心不合的官员,挑着事儿问,“几位小姑娘怎的来了此处?”言外之意,就是张府管束不严。
此言一出,摄政王的眸光就飘了过来,张长蔚急得不行,若是旁的官员的女儿,他肯定就卖出去了,才懒得管她们的闺誉如何,可偏偏雅儿是自己的外甥女,不能说她们不懂事啊,又不想承认是自己府中管理的疏忽,真真是左右为难。
韩二公子忽地低喝了一声,“什么人,出来!”手指轻弹,一颗小石子激射向花墙边角。
“哎哟”几声痛呼之后,三个张府的粗使婆子哆嗦着爬出来,扑倒在地,大呼饶命,“老奴们本是守在此处打扫园子的,方才那处花墙塌了一片,老奴们怕影响了贵客们的雅兴,一齐去修葺了,没注意到几位小姐过来。”
如此一来,倒是解释了为何没人拦着几位小姐往男宾游玩的园子里来,张长蔚大舒口气,“原来如此。”
忙看向摄政王,希望王爷不要误会他府中管理混乱。
摄政王却只静静地看了看俞筱晚,又淡淡地扫了她身后的诸人一眼,不置可否的转身离去。挑事的人不得不压下到了嘴边的话,跟着众人走了。
韩世昭和君逸之是晚辈又没有官职,走在最后,都回头朝几位小姐一笑。
俞筱晚、曹中雅和吴丽绢三人正好抬头,瞧见韩二公子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秀雅得如同风中芝兰,君逸之却是风流倜傥,玩世不恭的笑着,那带着暗示一般的笑容,足以令怀春少女们面红耳赤。
俞筱晚直接忽略了君逸之,向韩二公子盈盈一福,“方才多谢公子相助。”
那三名粗使婆子肯定是助曹中雅害吴丽绢的,打定主意躲着不现身,若不是韩二公子逼她们出来,还真是解释不清自己三人怎么会在此,传出去,难免会有风言风语。
韩世昭淡然一笑,俊美得天怒人怨,低声反问道:“要怎么谢我?”
俞筱晚讶异地抬眸,捕捉到他眸中闪过的一丝促狭,不由得小脸一红,暗啐道:这人也不是传闻中的那般老实。
韩世昭却没再缠着她问,而是将目光调到曹中雅的脸上,轻蹙了秀挺的浓眉,关心地问,“可摔伤了哪儿?我这有瓶伤药,治淤伤是最好的,你拿去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