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今日的情形俞筱晚瞧得很清楚,舅母想让雅儿表妹嫁入高门,只不过,在韩二公子和君二公子之间,似乎还未敲定人选……真真可笑,人家那样的门第,也是曹中雅可以挑三拣四的么?
众人聚在老太太的延年堂里用过晚饭,各自回屋。曹清儒和颜悦色地对张氏道:“你今日做得不错!”
张氏亲手服侍丈夫换常服,一脸谦虚地道:“爵爷是我的天,我自然万事要为爵爷考虑,与韩夫人交好,对爵爷亦有助力,爵爷有了好前程,曹家才会子孙兴旺、富贵绵长,我便是再辛苦,也是应当的。”
曹清儒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一皱眉,“你有此想法就好,以后行事要稳当,三思而后行!”
张氏知他是想到了前几日的事,忙夸张地轻叹一声,泫然垂泪道:“爵爷教训得是,日后,这府中的事物,我还是不要再管了,将武妹妹教会之后,请武妹妹来管吧,她比我稳妥得多了。”
曹清儒蹙眉道:“哪有正室在堂,却由侧室掌家的道理?她不过是帮帮你,免得你劳累了。”
张氏要的就是他的这句话,对她来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却决不是海阔天空。她可以忍,但日后一定要双倍地讨回来才成。武姨娘,且先让你得意着!
第二天,送走了早朝的丈夫,张氏便将曹中睿和曹中敏叫到自己的房中来,仔细问他们在小花园里坐了那么久,都谈了些什么,听说君逸之似乎对俞筱晚很反感,张氏心头一喜,可一听说韩世昭帮着俞筱晚说话,她又不由得蹙紧了眉。
她极郑重地交待曹中睿,“晚儿那里你要多上点心,肥水不流外人田,可别让她那么大笔的嫁妆落入旁人的腰包。”
自打用上了俞筱晚送的那套文房四宝,学里的同窗哪个不羡慕他,曹中睿自是早就认定了晚儿妹妹,却听不得娘亲说得这般粗俗市侩,当下微蹙了眉头,含糊地点了点头。
张氏瞧着他这样子就烦,可是儿子大了,也不能总是斥责,只得谆谆善诱地道:“娘就你和雅儿两个孩子,自然是希望什么好的都落到你们的头上。呐,你跟韩二公子是同窗,明天记得要多帮你妹妹美言几句。韩家世代钟鼎之家,韩大人又是首辅,百官之首,若是你妹妹与韩二公子结了亲,日后对你的帮助也极大。”
转而又道:“我看君二公子的人品、相貌都十分不错,又是皇族之人,对你的帮助更大,你也帮着你妹妹打听打听,到底挑哪门亲,你也帮着拿个主意。”
曹中雅不满地嘟起小嘴道:“初一难道真要让表姐一同去吗?”
张氏的眸光暗了暗,轻笑道:“去,不单是你表姐,连吴小姐也要一同去。”
曹中雅大惊,表姐倒还罢了,穿着一身素服,艳丽不到哪去,可吴丽绢的相貌十分出挑,又正逢二八年华,今日才特意拘着没让她露面,免得被韩二公子给相中了,怎的母亲忽然决定带她一起去进香!
张氏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说了,笑了笑,道:“去一趟回来就能做成两门亲事,这可是大善事呢。”
曹中睿的俊脸微微一红,“这……怕旁人会说晚儿妹妹不孝……”
张氏瞪他一眼,“你懂什么!就是要她有些错处,日后你才好拿捏,大振夫纲!”
今年是闰年,二月有二十九天,正是俞筱晚百日热孝期满除服之日,脱去了粗麻孝衣,换上了素色的锦缎衣裳。
俞筱晚对着镜子扶了扶钗环,问赵妈妈道:“吴小姐明日真的跟着去潭柘寺?”
“是啊。”
俞筱晚的眸光一闪,老太太明明说过,吴丽绢的庚贴和画像都已经递至礼部了,出身相对又低了些,若是想一次选中,就不要轻易见外客,保持神秘感方是上策,怎么会让她去庙里祈福……只怕又是舅母在打什么鬼主意。
她招手让初云过来,低声吩咐几句,又扬声道:“你去厨房买几样东西,咱们自己熬粥喝。”
美景在外头探头探脑地看着初云提着个小食盒,带着丰儿去了。半晌后回来,初云端着大丫头的架子,使着丰儿、美景去熬粥,自己则进到内室,小声儿地禀报,“三月初一是皇上的生辰,不光是潭柘寺,京城附近的大小寺庙,届时都会大兴法事,为皇上祈福。舅夫人特意给府中几位小姐和吴小姐置了新衣,就是为了风光体面地去打醮。”
这么说,去打醮的,就不光是女眷了,贵族男子也会去。潭柘寺虽然不是皇家寺庙,却因历史悠久、风景秀丽而著称,去潭柘寺的贵族必定极多,舅母还主动帮吴丽绢置新衣……俞筱晚想了一歇,便让赵妈妈想法子传消息给文伯,让他先去潭柘寺查看一番,看有无发现,若是没有,她这边也有个以不变应万变的法子。
转眼便是三月初一,曹老夫人和曹清儒带着曹府上下的少爷小姐们、并武氏、小武氏母女,到丞相府门前汇合了韩夫人及韩府的少爷小姐们,一同到京郊的潭柘寺进香。
潭柘寺位于宝珠峰南麓,寺後九峰环抱,寺前山峰好象一座巨大屏风,山门里的建筑依地势而上,一个更比一个高,寺院中极为幽静雅致,碧瓦朱栏,流泉淙淙,绿竹葱秀,颇有江南园林的意境。
众人一同参加了由住持大师亲自主持的法事之后,韩夫人和曹老夫人觉得有些乏了,便分别到寺里安排的香房小憩,张氏和武氏留下服侍婆婆,几个晚辈则到寺院的后院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