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敲掉张氏的爪牙、再帮她扶持一个敌人,即使她有强硬的娘家做后台,也会在这曹府中腹背受敌。
处置靛儿,分张氏的权,老太太严令禁声,府中的下人们连私下议论都不敢,这件事便云淡风轻地飘过了。次日吴丽绢到雅年堂来学规矩,仍是如往常一般与曹中雅亲亲热热地说笑。
这也是个人物!俞筱晚瞧在眼里,暗生警觉,这样的人,可以互惠互利,但决不可以深交,更别想与她谈什么友情。
刚学了如何给贵人请安,曲妈妈便慢慢地走进东房,笑盈盈地道:“夫人请吴姑娘和表小姐过去说说话儿。”
吴丽绢和俞筱晚忙跟着曲妈妈到了正厅,张氏热情地让了座,示意紫儿捧上一只托盘,里面装着三支宫花、三支赤金镶红宝簪子、一支银镶瑟瑟的双股钗和一支绞丝银镯,“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送给吴姑娘的,明儿开始要学妆饰,没有首饰怎么行。”
吴丽绢立时红了眼眶,芙蓉玉面上流露出感动的神色,深深一福,“多谢曹夫人。”
张氏热情地拉着吴丽绢的手道:“昨日都是靛儿那丫头弄出来的误会,你需知我也盼着你好,女孩儿出嫁,总归得有娘家靠着,咱们曹府就是你的娘家。”
这话里的意思太过明白,即便是吴丽绢被摄政王选上了,要站稳脚跟,还得有人支持着。
吴丽绢忙喏喏地应了,又谢了一次恩,才收下首饰。
张氏先让吴丽绢走了,朝俞筱晚笑笑,“你如今还在热孝期,戴不得首饰,待你出了热孝,我再送你。”
俞筱晚忙道:“晚儿省得,先行谢过舅母。”
她迎向张氏的目光平和温婉,不躲不闪,张氏心中嘀咕,难道真与她无关?
一早张氏就暗暗差人调查,她到底管家了十余年,多少有些威信,很快查出俞筱晚的人昨日单独去厨房点过茶点,便开始怀疑是不是俞筱晚与武姨娘勾结了,可是现在看到俞筱晚这般真诚镇定的模样,又不由得犹豫了起来,按说,晚儿得罪了我,对她没有半点好处,莫非,真的不她?
张氏温和亲切地道:“听说你让管家在京城中寻门面,想开间铺子?”
俞筱晚忙答道:“是的,田产和庄子都在汝阳,太远了,晚儿便想将店铺结束了,改到京城来开,也便于管理。”
张氏赞同道:“正是这个理,你日后嫁人也是嫁给京中的名门子弟,嫁妆庄子那边远,太不便利了。我同你说,城中的铺子都是满的,插不进手,城西倒还有三家门面,我本是想买下给曹府置办产业的,你若是要,我就先让给你。”
俞筱晚显出又惊又喜之色,忙真心地道了谢。
“我明日让人将店铺的位置指给你。”张氏说道,还想多套套俞筱晚的话,问她想开什么铺子,可是被爵爷踹了一脚的腰窝子处,坐久了就火辣辣的痛,她只得先让俞筱晚回去学习了。
俞筱晚忙起身告退,注意到张氏站起身时,重心都压在曲妈妈的身上,这大冷天的,曲妈妈的额头都渗出了一层薄汗……她不由得暗笑,舅父那般火爆的性子,哪里会轻易饶了舅母?
好不容易蹭回了正房,张氏立即不顾形象地歪在软榻上,哼哼唧唧起来。曲妈妈是张氏的陪嫁丫头,后来许给了外庄的大管事,十分有体面的,对张氏极是忠心,当下便心疼地道:“太太,要不要奴婢拿您揉揉?爵爷也是,不就是睡个丫头给人知道了吗,居然下得这么狠的脚。”
张氏老脸一红,睡个丫头不算大事,但是她说爵爷中了药才那什么,是个男人都会觉得没面子,可是二十几年的夫妻,说踹就踹,也的确是太狠心了。又一想到靛儿,心中暗恨,这死丫头,明知爵爷是什么情况,居然不来向我禀报!面上却要伤感道:“可怜她服侍我一场,没替她找到好归宿,却成了武姨娘的替罪羊,就这么白白地去了,我这心窝子呀,真是剜肉一般的疼。”
曲妈妈忙劝慰道,“太太您太心善了,靛儿这丫头只怕早就想爬上爵爷的床了,她自己有贪心,这回不出事,下回也会出事,总会被武姨娘拿了当枪使,怎么能怨您呢?”
张氏听了这劝,心情似是平复了一点,写了封信,交给曲妈妈道:“告诉舅老爷,一切按计划行事,那个俞管家似乎是个厉害的,要小心别露出端倪来。”
如今武姨娘已经上位了,她自然要对付的,可是为防万一,还是得有别的退路……比如说,手中若有大笔的银钱,就能多送几样好礼给朝中权贵,为睿儿谋个好差事,办几场像样的宴会,给自己打出贤惠能干的好名声。
“非是我要贪图晚儿什么。”张氏替自己解说道:“若是晚儿老实地将产业交给我打理,我不过就是商借商借,为睿儿谋了好前程,不就是帮了她自己么?”
曲妈妈附和道:“可不是么,难得夫人您不嫌表小姐只是一介孤女,愿与她作亲呢。”
曲妈妈前脚从西角门出府,赵妈妈后脚也跟了出去。俞筱晚没事人儿似的用过午饭,歇了午,便去雅年堂学规矩。
晚饭的时候,曹老夫人满面喜色地道:“后日韩丞相的夫人要带几位公子小姐来咱们府中做客,这是咱们的荣幸,得好好地准备准备,媳妇你要上心些。”
丞相夫人岂是一个侧室能招待的,自然还是要着落到正室夫人的头上。
才交了一日权,就收回了,老天爷都不帮着武姨娘,张氏喜不自胜,面上却端着谨慎又恭敬的笑容道:“请老太太放心,媳妇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