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爷听不懂他们说的话,不耐烦地说:“到底是中经络还是中脏腑?”
义妁一口咬定:“中脏腑。”
蔡之仁见无法欺骗义妁,改口道:“师妹说的是,我大意了。”
但问题又来了,中脏腑又分为闭证和脱证,王夫人是闭证还是脱证呢?
“师兄以为是闭证还是脱证?”
蔡之仁心想,明知道是闭证还问我!于是反问道:“师妹以为呢?”
“闭证!因为夫人没有瞳神散大,手撒口开的症状。”
蔡之仁点点头:“同意师妹的看法。要怎么治疗呢?”
“醒脑开窍,启闭固脱。”
“那么请师妹吩咐吧!”
“在内关,水沟、十二井穴、太冲、合谷施针。”
“怎么操作?”
“内关用泻法以调心神,水沟用雀啄法,以眼球湿润为佳,以醒脑开窍,十二井穴用三棱针点刺出血,可接通十二经气,调和阴阳,太冲,合谷用泻法,强刺激,平肝熄风。”
义妁熟练的手法让崔老爷目瞪口呆,看来他着实小看了义妁,不过结果还未出来,他不敢妄加论断。
明明让蔡之仁在王夫人的合谷、太冲穴施针的时候要用够一定的力度,蔡之仁又耍小聪明,针在空中的时候似乎很有力,刺进去的那一瞬间,蔡之仁立马减轻了力度。由于义妁在观察王夫人的面部表情,并没有发觉蔡之仁的小动作。蔡之仁心里暗笑,这回看你如何应对!
王夫人的十宣指开始渗出暗红色的血珠,但左手的无名指出血不够,义妁按住王夫人左手无名指的指肚,轻轻一挤,血出够一滴后,义妁松开了手。
崔老爷大惊失色,怒道:“你这是干什么!夫人在流血,你却不止血,反而让她流血更多,这是为何!”
义妁解释道:“请老爷息怒,十宣放血是治疗中风必不可少的手段,放出的是毒血,请老爷不必担心。”
约摸一炷香的工夫,王夫人的身子抽搐了一下,双手在微微颤抖,双目似乎要张开,嘴唇也蠕动了一下。崔府的一个侍婢发出惊喜的尖叫:“老爷,夫人醒了!”
可是等崔老爷奔过去一看,只见王夫人头歪了一下,又不动了。
崔老爷像发疯的狮子,抓住义妁的手臂,吼道:“这是为何!为何醒了又不动了?是不是回光返照?夫人是不是已经死了,再也醒不过来了?你说,你说啊!”
义妁也惊讶不已,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请让小女仔细检查一遍。”
义妁一一检查施针的部位,很快就发现太冲穴施针的力度不够,施针的部位不准,而这一针恰好就是蔡之仁施的。义妁很快就明白了,愤怒地看了一眼蔡之仁,义正词严地提醒道:“如果师兄累了,请到一边歇息,不要把病患的生死当儿戏。”
蔡之仁无地自容,脸红到了脖子根,却不能发泄,心中的怒火腾腾地越烧越烈。
义妁迅速地拔出了针,重新给王夫人在太冲穴施针。可施针的最佳时机已过,王夫人是否能够醒来,什么时候醒来义妁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义妁又重刺王夫人的人中穴,吩咐侍婢把鲜韭黄洗净,捣烂绞汁滴入王夫人的鼻孔。又让侍婢熬煮大承气汤,掰开王夫人的嘴,强行喂下后,急救算是结束了,接下来就是等待结果了。
直到这时,她才想起自己已经立下了血状,如果治不好王夫人,她的一双手就要被剁掉。对于大夫来说,没有什么比一双手更重要的了。想到这,义妁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一个时辰过去了,王夫人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到底什么时候醒来?”崔老爷瞪着铜锣大眼。
“小女,小女不知道。”义妁迟疑地说,她无法给崔老爷一个确定的答复,也许一个时辰后醒来,也许半夜醒来,也许第二天早上醒来,再也许马上醒来也说不定。
“你信誓旦旦地说可以治好夫人,现在却说不知道,你这个卑贱的女人!我让你胡说八道!”说着,甩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义妁白皙的脸上,五个指印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