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这样的,但我不愿意收!”林肯反驳道,“钱是来自一个贫穷且精神失常的女孩口袋里,我宁愿挨饿也不愿以这种方式诈骗她。”林肯让拉蒙退还了至少一半的钱,还说如果不退钱,他就一分钱也不要了。
还有一次,一个养老金代理人收了一个军人遗孀200美元,而她所有养老金才400美元。林肯开始指控这个代理人,并为这个老人赢得了官司,且没有收一分钱。此外,林肯还为她支付了旅馆费用,并给她买了回家的车票。有一天,遗孀阿姆斯特朗因为遇到麻烦再次来找林肯,她的儿子达夫被指控在醉酒后杀人,她求林肯救她的儿子。过去在新塞勒姆,林肯就认识阿姆斯特朗。且当达夫很小时,林肯还为他摇过摇篮,虽然阿姆斯特朗一家人粗野,但林肯还是喜欢他们。杰克·阿姆斯特朗是达夫的父亲,他过去是“克雷小树林男孩”组织的领导者,林肯在过去的摔跤比赛中战胜过他。老杰克现在死了。林肯在陪审团来之前赶到法庭,并作了一次令人感动且极富吸引力的辩论,最终从绞刑架上将达夫救了回来。
阿姆斯特朗在这个世界上剩下的就只有四十英亩土地了,她表示要将这些土地转给林肯。“汉娜姑妈,在我过去贫穷且无家可归的时候,你收留了我,给我饭吃,还为我补衣服,我现在不能收你一分钱。”林肯说道。
有时候,林肯让自己的客户在法庭外解决问题,林肯也为他们提建议,但就是不收一分钱。一次,他拒绝针对一个人作辩论,林肯说:“我真的为他感到难过,他又穷,还是个瘸子。”
林肯的仁慈与思考并没有为其带来财富,所以玛丽责骂林肯,林肯在事业上的发展并没有带来财富的增长,而其他律师因为收取报酬及进行投资,他们的财富都在增长,比如大卫·戴维斯及史蒂芬·道格拉斯。通过在芝加哥投资房产,道格拉斯积聚的财富足以使他成为一个慈善家。他给了芝加哥大学十英亩的土地,让他们建房。同时,道格拉斯还是全美国最出名的政治领导人之一。玛丽·林肯多么希望自己的丈夫是道格拉斯。如此一来,自己就可以在华盛顿参加各种交际活动,穿上巴黎的名贵服饰在欧洲旅行,与女王进餐,甚至有一天住进白宫。她经常做着这样的白日梦。
当了林肯的妻子后,自己的未来是什么?玛丽简直毫无指望了,也许林肯一辈子都得这样。在一年时间内,林肯要花六个月时间参加巡回审判,他将玛丽一人放在家里,不爱她,不在乎她。现实中的生活与自己此前在门特利亚太太那里梦见的浪漫生活相差甚远。
十一、刻薄的妻子
对于自己精打细算的本事,林肯夫人颇以为荣。她买东西非常谨慎,对桌子上的食物非常吝啬,残留下的食物少得只能给猫吃,所以当然也不会养狗。
玛丽买来一瓶又一瓶香水,拆封后试用,然后又退回店里,理由是香水品质低劣,不像说明书上写的那样好。这样次数多了,当地的商人们都不愿接她的定单。现在在斯普林菲尔德仍然可以看到玛丽的账单,上面用铅笔注明:林肯太太的香水已退。她经常跟做生意的人闹过结。比方说,她认为送冰人迈尔斯缺斤少两欺骗她,于是她掉头就对他一阵臭骂,声音又大又尖,半个街区以外的人都跑来看热闹。她这已是第二次了,卖冰人发誓就算她干得冒烟也不卖一块冰给她了。他是认真的,自那以后他就不给她送冰了。那就糟糕了,她必须得有冰,而他是这个镇上唯一的供冰人,这是玛丽一生中做过的唯一让步,但是她没有自己去补救,她花钱请了一个邻居去为她收拾残局,说服迈尔斯继续给她送冰。
林肯的一个朋友办了一个名叫《斯普林菲尔德共和报》的报纸,他在镇上做宣传,林肯订了一份。当第一份报纸送到家门口时,玛丽·陶德大怒。什么?又是一份没用的报纸!她一分一分辛辛苦苦攒下的钱就这样被浪费掉!她大骂,为了平息她心中的怒火,林肯称他并没有要他们把报纸送来。从字面来讲,话是这么说的。他只说了会付给订金,并没有明确地说他想要他们送来。不愧是当律师的!
那天晚上,玛丽·陶德背着丈夫写了一封言辞尖锐的信给报社编辑,告知了她对这家报社的看法,并且要求退订。她如此傲慢无礼,报纸编辑在专栏处公开回信答复她。并且致信林肯,要求他作出解释。林肯对此感到非常苦恼。他羞愧难当地给编辑回信,尽力解释那全是一个误会。
有一次,林肯想邀请他的继母来家里过圣诞节,但是玛丽·陶德坚决反对,她瞧不起那些老人,也看不起汤姆·林肯和汉克斯家族,并以他们为耻。林肯担心即使他们到家里来玛丽也不会接纳他们。他的继母在距离斯普林菲尔德七十英里以外生活了二十三年,林肯去看望过她,她却从未到过林肯家里,不知道他家是什么样的。
林肯结婚以后,唯一来过林肯家的亲人就是他的一个远房表妹,名叫哈里特·汉克斯。她聪明而且会打扮,林肯很喜欢她,她在斯普林菲尔德念书时林肯曾邀请她住自己家里。林肯太太不仅把她当仆人,还想把她变成一名真正的家庭女仆,林肯对此反感,他反对搞不公平的等级制度,这件事最终不欢而散。
她和女仆之间时常要闹矛盾。有一两次她的脾气又爆发了,女仆们卷起铺盖就走了。但事情还没结束,玛丽的所作所为让别人都看不起她,她们告诫自己的同伴不要为她做事,于是林肯家很快就上了女仆们的黑名单。
玛丽勃然大怒,随后挥笔写下了关于她所雇用的女仆的事情,还将她们称为“野蛮的爱尔兰人”,这样凡是要为她做事的爱尔兰人都成了野蛮人。她公开宣称如果林肯走在女仆的前面,她就要搬到南方去度过余生。在列克星敦和她一起长大的同伴,是绝对不能容忍仆人轻薄地对待他们。如果一个黑奴不专心做事,他就会被带到公共广场,然后被绑起来暴打一顿,玛丽的一个邻居去世前就曾经打过他的六个黑奴。
里·雷克在斯普林菲尔德是个有名的角色。他有一架骡拉的荒废四轮车,并自豪地将其形容为“快速服务车”。不幸的是他的侄女跑去给林肯家干活,仅仅过了几天,这个女仆就和玛丽干了一架。她一把拽下围裙,塞进自己的箱子,把门一甩夺门而去。
那天下午,里·雷克赶着自己的骡车来到第八街道和杰克逊街的拐角处,告诉林肯太太他是来拿侄女的行李的。林肯太太一触即发,立刻用冷言冷语来谩骂这对叔侄,并威胁说如果他敢到家里去就要揍他。里·雷克愤怒地冲进林肯办公室,要求这个可怜的男人,要他老婆给自己道歉。
林肯听完他说的话,悲伤地说:“我很抱歉听到你说这些,但是恕我直言,我都忍受了十五年了,你能不能忍这一回呢?”他们的面谈就这样结束了,里·雷克反而对林肯表示同情,并对自己带给他的麻烦表示抱歉。
曾经有个女佣在林肯家干了两年多,邻居都觉得不可思议。理由其实很简单:林肯和这个女佣达成了协议,她第一次来的时候,林肯就在一旁跟她很坦诚地说了她将要忍耐什么。他很抱歉,但是无能为力,这个女孩子必须得忍。林肯承诺只要她能忍,他另外自掏腰包一周再给她1美元。
战斗像以往一样进行着,但是因为内心的那个秘密和金钱的原因,玛丽亚坚持下来了。每当林肯太太责骂她以后,玛丽亚单独在厨房的时候,林肯都会找机会溜进厨房,拍拍她的肩膀对她说:“对,大胆一点,玛丽亚,不用怕她。”
这个女佣后来结了婚,她的丈夫跟着格兰特打仗。他投降以后,玛丽亚急忙赶往华盛顿请求立即释放她的丈夫,因为她和孩子们离不开他。林肯很高兴再见到她,他们坐下谈论着过去的时光。他想邀请她共进晚餐,但是玛丽·陶德不会同意。于是他给了她一篮水果,还给了她钱买衣服,并叮嘱她第二天给他打电话,他会给她留一条电话线路,但是她没有打电话,因为那晚林肯被刺杀了。
玛丽后来疯疯癫癫地走完了一生,清醒的时候她连恨带骂,不清醒的时候就像个精神病人。陶德家族可能有些不正常,因为玛丽的父母是近亲结婚。家族外的有些人,比如说她的私人医生担心她患有先天性精神疾病。
对于这些,林肯都像耶稣基督一样忍了,他很少责骂她,但是他的朋友可没有这么温顺。赫尔顿就曾公开指责她像一只“野猫”或“母狼”。
特纳·金是最疯狂的林肯敬慕者,特纳形容玛丽是“恶人”或“女魔”。他声称他曾经一次次看到林肯被她赶出家门。约翰·海在华盛顿当过总统秘书,他给玛丽取了一个难以启齿的小名,这里就不写出来了。
斯普林菲尔德卫理公会派教堂的牧师就住在林肯家附近。他和林肯是朋友,他的夫人证实林肯 “家庭生活不愉快,经常看到他太太用扫帚赶他出门”。
詹姆斯·格尔里在隔壁住了十六年,他宣称林肯太太“被恶魔附身”,经常出现幻觉,行为举止像个疯女人。鬼哭狼嚎非闹得邻里都知道不可,玛丽要人保护她,她发誓说有坏蛋要找她算账。
随着时间流逝,玛丽的脾气越来越大,发脾气越来越频繁。林肯的朋友都为他感到担心,很遗憾,林肯没有像样的家庭生活,哪怕是最亲密的朋友,他从来都不邀请他们来家里共进晚餐,连赫尔顿和戴维斯法官都没有受到过邀请。他担心会有事发生,自己都尽量地躲着玛丽。晚上他会在法律图书馆和其他的律师待在一起,或是在地拉尔药店给大伙讲故事。有时夜深了,林肯还一人低头在街上徘徊,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有时他说:“我讨厌回家。”他的一个朋友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把林肯带到自己家里过夜。对于林肯悲剧般的家庭生活,没有人比赫尔顿更清楚了。下面这些是他在自己写的《林肯传》第三册的四百三十页至四百三十四页中提到的内容:
林肯从未有过真正的知己,所以他从不向别人吐露心扉。他从来不把自己的事告诉我,据我所知他也没有告诉过其他人。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担子,但是他默默无闻地承受着悲伤,他不说我也发现他总是很沮丧。准确地说他通常不是一个起得早的人,也就是说不到早上九点他不会出现在办公室,我通常都比他早一个小时。但是有的时候他早晨七点就来了,事实上我记得曾经有一次他天没亮就来了。设想一下,如果他在我之前进了办公室,我马上意识到他的内心出现了一股小风波,他变得不平静,或是躺在沙发上仰望着,或是坐在椅子上把两条腿搭在后面的窗台上。我进来他看都不会看,只是懒散地哝一句“早上好”。本来我是拿着纸笔正忙着,或是正翻看着某本书,但是他的悲伤和忧郁表现得如此明显,这让我感觉很不自在,随后我会找个借口离开。
办公室的门面向狭长的走道,一半是玻璃的,窗帘用铜线穿着挂在电线上。这种情况下,我出去的时候会把玻璃上的窗帘也拉上,走到楼梯底部,我会听见门被锁上的声音,林肯独自沉浸在忧郁中。我在法院的职员办公室待了一个钟头,又在隔壁的商店坐了一个小时,该回去了。那时或许有人到来,林肯正在给他提供法律建议,或是刚才的“郁闷阴云”已经散去,为了忘记早上的不愉快,他正忙着背诵一则印第安纳的故事。中午到了,我要回家吃饭了,一个小时以后再回来。我会发现虽然他的家离这里只有几步远,可是他仍然坐在那里不动。他的中餐就是一块干酪,几块饼干,我不在的时候他在下面的商店买来的。晚上五六点钟该回家了,他仍旧没有回,而是站在底下楼梯的小屋里和几个吊儿郎当的人在一起,或是以同样的方式在法院的楼梯上打发时间。夜深人静的时候只有办公室的灯光证明他的存在。当整个世界都沉浸在睡梦中的时候,这个美国未来总统的高大身影会游荡在大街上,身旁是树和建筑的影子。他拖着懒散的步子静静地走进一间朴素的小木屋,似乎这是以传统的方式呼唤他的到来。
有人也许会说这种场景太夸张了,如果这样,我只能说他们不了解事实。
有一次在玛丽粗暴地对待林肯很久后,他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抓住她,把她从厨房拖到门边,怒斥道:“你毁了我的生活,把这个家变成了地狱,现在,你这该死的,给我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