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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惑情

天载二年夏,玉硖关内急函发往弩都,天朝首辅楼相的亲笔书信递于弩王,弩王看后良久,立刻传书召二子耶历回都,可惜当时耶历王子一意孤行,不肯撤兵,弩王大怒,亲赴玉硖关外弩军营帐,和王子耶历吵了起来,当时在营帐外目睹之人亲口传述,史学家照实如下记载:

弩王怒极,一掌挥于王子脸,大喝:“天下无美至此耶?为一女子,妄动干戈,我大弩百世基业置于何处?”

耶历王子怔然,苦笑作答:“天下有美,与我何干?吾唯想月神一人耳,如若得之,天下之美尽弃。”

弩王哑然,沉默片晌,正颜道:“非至强,焉得月神,非至尊,焉守月神?尔欲得月神,则必先得天下。”

耶历闻言,茫然不语,半日之后,兵退弩都。

玉硖关外弩兵尽退,曾有人将弩王营帐外之话传于楼相,戏言相问:“天下之美多矣,何故执于一人?”

楼澈淡笑,如是答曰:“天下之美多如草,惟吾妻归晚,天下独一人尔。”

惟归晚,

天下独一人尔。

后人把此句刻在碑上,而弩族的月神庙在同年秋季,雕刻起月神石像,月神的样子竟然与弩族时代相传的样子有所不同,五官精致秀美,如同天朝女子。而二王子耶历专心国政军事,心无旁殆?p>  此事记载为“玉硖暑变”,为之后的“玉督之战”埋下了导火线。

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盛一院香。

蔷薇花开得正浓,四处绿树荫荫,玉硖关外,酷暑炎炎,浩壮队伍准备起行回京。

楼澈离京已有一月余,宫中几次急召,他均置之不理,陪着归晚在玉硖的景胜之地游览一番,到了此刻,也到了不得不回京之时。而林瑞恩本因胞姐探入弩族毫无音讯,而来到玉硖关,此刻,弩军已退,把关防之事交给林染衣后,也准备一起回京。鉴于归晚被劫之事,此次的队伍戒备森严,声势浩大。

马车已经换成夏日的竹帘,透气清凉,归晚懒散地靠着车架,沿途景色走马观花似的眼前路过,百无聊赖之际,看到楼盛心不在焉地骑在马上,似在沉思,心念一动,归晚招手,让楼盛跟在马车旁。

“夫人,”驱马上前,楼盛低头示礼,他负责归晚的安危,片刻不赶疏忽。

“你心事重重,是在想染衣吗?”归晚笑语,在玉硖一个多月的时间,不但她对那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三分倾心,就连这不苟言笑的楼盛,也对林染衣生出情愫。

紧抿唇,楼盛浑身一绷,声音低了几分:“夫人说笑了。我是什么身份,林小姐将门之后,我岂可高攀?”

听着话里不无感慨和遗憾,归晚轻笑:“门户之见吗?想不到洒脱如她,也不能幸免……”最后一声倒似感叹,缠着几不可闻的轻讽,逸出口中。

一个多月相处,楼盛已知道车中人行为思路不同于一般官宦女眷,对她有着一份敬重之情,且她风华无双,自有一种让人倾心的自如,苦涩浮上脸面,说道:“世事难以两全,又岂可强求。”

“强求?”归晚轻呢,她直觉林染衣也并非无情,只是这感情背后纠缠了太多外在因素,而倍显艰难和无奈。

难道世事真的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吗?

两人谈论之时,整个队伍渐渐慢下速度,楼澈和林瑞恩回马转身,一左一右来到马车旁,楼澈指指前方,语道:“前面有凉亭,天气炎热,我们在此歇息一会。”

归晚顺着手指方向看去,果然是阴凉幽静之处,点头答应,队伍很快来到凉亭之处,暂作休整。

走进凉亭,还未坐下身,便听到一阵喧闹声四起,归晚好奇回头,亭外士兵本来各做休息,此刻却有些混乱,团团围住一个人,其中被围之人在如此盛夏,竟然穿着厚重的冬衣,披头散发,显然是个疯妇,疯癫四闯,嘴里还念念有词。林瑞恩的士兵果然训练有素,排列整齐,围成半圈,既不让她闯入,也不伤害她。

归晚仔细一看,这疯妇竟是个瞎子,乱撞乱闯,没有半点方向感。靠近亭子的士兵注意到归晚的视线,朝亭外命令:“还不把这疯子赶走?大人和夫人还要休息。”

疯妇听到士兵这声命令,大笑出声,嚷嚷着念道:“命是命,运是运,众人皆是醉,惟我心独醒……你说我疯?难道你就清醒吗?听你声线尖锐,却又中气不足,显是外强中干,让我想想,啊……想到了……你定然是丧妻无子之命……”停停顿顿说完之后,显是极为兴奋满意,自顾自地笑起来,不高不低的疯笑声在空气中传开。

听到她的疯语,别人没有反应,那士兵却是脸色一白,他自己清楚,他现有一个女儿,而妻子在去年刚刚过世。这疯妇竟然完全说中,士兵张口结舌,无法出声。

林瑞恩皱起眉,朝亭外一挥,轻喝:“给她些钱,让她走。”

士兵还未领命,那疯妇突然静下来,不再乱蹦乱闯,低低喃了几声,询问道:“是谁?刚才是谁在说话?为何会有如此斗气?冷中含威,斗气四扬……是谁?”

她这几句话出口,全军都有些震动,这疯女人疯言疯语,却又句句中的,楞在当场,也不知如何是好,归晚忍不住笑出声来,扬手示意,让士兵们散开。

疯妇注意到身边阻力消失,跌跌撞撞,东倒西歪,步履蹒跚地慢慢靠近亭子,归晚怜她双目失明,让身边士兵前去搀扶,谁知那疯妇一碰到士兵的手,当即甩开,阴恻恻地冷笑道:“我不瞎,瞎的是你们……走好自己的路吧。”

闯到亭子前,她四晃脑袋,低囔道:“刚才说话之人,能否让我测命?把手给我,我会捏骨……”

林瑞恩少年之时就已经征战沙场,对怪力神话一向都是不于理睬,冷着脸,不言不语。

归晚对这妇人倒真有几分兴趣,童心一起,使了个眼色,让楼盛上前给他捏骨,楼盛走上前,把手递到疯妇面前,疯妇人一把抓住,不断揉捏手腕以下的位置,她双手肮脏,油污之渍都沾到了楼盛手上,楼盛眉头也没皱一下。

“不对……不对,你不是说话之人,你虽也具斗气,但决不高扬,不是将才。”疯妇一边哀叹,一边哼道,“你所爱之人定是为你所死……半身为奴,孤独终老……”

楼盛控制不住地脸色一变,惨白如纸,把手抽回,阻止她再说下去。那疯妇也不以为意,咯咯笑了几声。这几声笑声传进众人耳里,都被刺了一下似的,冷飕飕的感觉从脊椎处冒上来。

楼澈坐在亭子左角,把全部情形看在眼里,轻摇纸扇,戏谑道:“想不到此处还有奇人,能够知晓天命。”

疯妇骤然把头转向左角处,一脸的震惊和不敢置信:“文气?清贵文气,为何……为何文武之气同时出现。此处什么地方?”

直到此刻,归晚收起看戏的心情,正色再次打量站在中心的疯妇,轻问道:“你既能卜算命运,怎么算不出身处何处?”

疯妇突然不再言语,把头转向归晚的方向,怔怔地站着,一动不动。

虽然知道她目不识物,但这样让她看着,归晚也感到诡异难测,楼澈见状,正要呼人把这疯妇赶走,那疯妇突然浑身发抖似的,走近归晚,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喃喃道:“给我手,让我给你捏骨,说话,说话给我听听。”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纷纷看向亭中各人的脸色。楼澈春风沐人的脸上现出些微不悦,林瑞恩诧异之余,看向归晚,似有担心。

归晚略楞一下,偏头考虑,抿唇倩兮一笑,豁然道:“好吧。我让你测一测。”

楼盛上前,仔细地盯着疯妇,怕她做出出格行动,疯妇颤栗着伸出手,搭上归晚的手,众人都有种惨不忍睹的感受,归晚皓腕如雪,此刻却染上了脏腻的污渍。

捏摸半晌,突然跪倒在地,重重一磕头,嘴里嘀咕:“……是娘娘,是娘娘……浴火凤凰入九天……”

所有人都楞在当场,士兵们脸色惶然,咄咄不敢出言,楼澈脸色骤寒,手中扇子一收,敲打在亭子的石柱上,冷然道:“胡说什么,来人,把她赶出去。”

厉喝声冰澈冻人,士兵忙上前,正要去拉扯那疯妇,疯妇还跪倒在地,喃喃自语:“你们不信,不信,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命?这是什么命……娘娘,肯定是娘娘……”和士兵在亭子中拉扯纠缠,不肯离去。嘴里还喊:“相信我,你一定是娘娘的命格,各人有命,不可逆天……”

归晚也是蹙起眉,现出不快之色,见那疯妇不断挣扎,大喊大叫,心念一转,制止了士兵的行动,唇边漾起浅笑连连,对着疯妇道:“你一生测命,可有偏差?”

“没有,我不会看错命理。世上命运错综复杂,天命如此,人力不可违……”

“那就从我开始吧,”归晚打断她絮叨的话,已有些恼意,截然道,“我不信你的命理,我的命,岂容他人擅自决定,我命由我不由天,知道吗?”

疯妇听完,不敢动弹,突然转身,跌跌撞撞往外跑去,口中发出狂笑之声,不住地回吟:“我命由我不由天……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直到跑出很远,她那疯癫的笑声还是不断传入耳中,高高低低,狂乱肆意,震得众人都有些心慌。

楼澈脸色不善,而林瑞恩神色复杂,本来一场歇息也变得有些沉闷和诡异,休息之后,队伍再次启程,归晚被这疯妇一闹,心中颇不适意,走出亭子之时,不禁回望,看向亭子上方的牌匾,轻念上面的字:“君莫亭?这个亭子叫君莫亭?”

君莫亭……君莫停,难道真的停错了?

京城之美,最表现在夕阳西下之时,晚霞多姿,七彩幻变,尤以红色为最,淡墨入水似的,渲染了半个天空,暗沉,壮丽,合着那皇宫高墙红瓦的气势,尊华非常,以那最高的宁坤宫为点,延伸成网的京华,庄重中透着悠久的历史味,苍凉中蕴着深重的王者气。

残阳如血……

傍晚时分,终于抵达京城,归晚从马车上踏下,遥望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京城,心突地一跳,凝望着那半天的彩霞,阴红的残阳。

出乎意料的,来东门迎接的竟然是端王一行。紫金蟒袍,玉带锦靴,端王大踏步地走来,平时颇显严厉的脸上此时挂着亲切的笑容,看到楼澈,林瑞恩的样子竟好似许久未曾碰面的好友一般,谁又能从那样的热情里看出他们本是各有权势,时为政敌。

“楼相和林将军终于回来了,没有了楼相和林将军的京城,都冷清了几分哪。”朗笑着走近,端王显得不胜感叹。

“有端王在,京城又岂会冷清。”薄唇逸出似夸似讽的语句,楼澈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向端王。

端王似没有听到其话中之音,脸上笑意半分未减,转向林瑞恩:  “林将军辛苦了,皇上大为赞赏,林将军真不愧是我朝难得一见的将才。”

冷将军淡淡一点头:“不敢当。”

知道他本是冷漠之人,对他太过简单的三个字也不甚在意,端王今日谈笑风生,一副亲睦模样,对着刚下马车的归晚招呼:“楼夫人风采依旧,本王幸甚。”

归晚微微行礼,回之一笑,无可挑剔的礼仪风范,内心暗讶于端王的热情,不免要度测他的来意。含笑转眸,忽然捕捉到随行官员里一道清影。这个少年两月余没有见面,似乎变了许多,态度谦恭谨慎地站在一排蓝、红官袍之中,背后映衬着红染天空,面目倒似模糊了起来,沉在了夕阳的阴影里。

端王和楼撤、林瑞恩三人并肩向着皇城内走去,归晚换了简便马车随后,而官员们站在尾首。就在马车驶过官员行列时,少年状元情不自禁注视过来,迎上马车,脸上浮现出诚挚的笑容,那种透彻的气质又回到身上,如同空山清泉般的清新。

还是当初那个少年,如是想着,归晚倍感几分安慰。

城门前方三个当今天朝最为重权的男子边走边议论着什么,时不时传来端王鹰呖般的笑声,归晚斜睨着三人的身影,觉得一阵好笑,正在欣赏他们各自的表情时,端王突然转身走来,来到马车边,笑语道:“楼夫人,恕我失礼,先走一步。”

“端王亲迎,已是天大的面子……还请慢走。”

“夫人客气了,”端王鹰眸一转,带着兴味,盯着归晚,“后日在宫中等侯夫人大驾。”

哑然一顿,归晚睁大眼,对后一句话还没消解,端王已经携着笑离去。

怅然回首凝望,楼澈慢慢走到面前,温泽如水,与常无异:“我们回家吧。”

银泽珍珠,羊脂玉镯,伸手轻轻拨弄着首饰,归晚坐在镜前,任由玲珑为她梳发,桌上烛火忽明忽暗,摇摆不定,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接到萤妃的请柬,虽然意外,但也并不吃惊,女人柔到了极致便是一种危险,而萤妃无疑是个中高手。浅浅的浮上唇,归晚轻笑出声。

玲珑一惊,露出不解,问道:“小姐,你在笑什么?”即使归晚成婚后,她也一直改变不了称呼。

“我在笑,女人的悲,女人的哀,女人的痴,让人心痛的同时也有些恼恨啊……”归晚很随意地抚摩发梢,说不尽的雅致和风流。

玲珑更糊涂了,她不知道小姐在为谁而悲哀,但她此刻却为小姐感到心痛……深深记得曾经夫人对小姐的独特教育之法,那种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一点一点地渗透到小姐的心里,接受了过于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只有在情动之时才有些微的裂缝,这才是多么悲哀的事实。小姐啊小姐,你可知道,真正可怜可叹的人不是爱得痴狂的别人,而是只爱着自己而倍显无情的你啊。

无法说出口的话堵在心里,酸涩之感冲上双眼,一热之际,泪水划落下来。

归晚疑惑地回过头,伸手去接住那晶莹的泪水,轻问道:“玲珑,怎么了?”

泪水流落得更凶,玲珑抽泣着:“小姐…小姐……难道你不寂寞吗?为什么不给别人一个机会呢?为什么要拒绝幸福呢?”

一个问伴着一串泪,声声拍拍地击到归晚的心里,心如明镜,豁然开朗,笑意渐渐变浓,连眉梢都带着愉悦,归晚感叹:“直到今日,我才真切地感受到你对我真挚的关怀和忠心,”抬手抹去那泪痕,幽然笑道,“你听着,这话我有可能只说一遍。”

烛光在归晚的脸上幻光流转,淡化了玲珑的意识,这才注意到,两个多月不见,归晚似乎变了。这是她看到过归晚最纯最真的一个笑容。

“玲珑,我好象找到幸福的方向了。”

时光突然静止了,玲珑哭得更伤心了,却合着笑,苦涩的,释然的,愉快的......

小姐啊,你可知道,听到你的这句话,玲珑也感到多么的幸福啊。

过了许久,归晚笑谑地等着玲珑整理,玲珑好容易止住哭,这才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柔声笑道:“小姐,快打扮吧。你还要进宫呢。”

见她去拿出一套普通的宫装,配上银蚕丝带,归晚低头沉吟,悠然道:“今天不穿这个。”站起身,来到衣柜前,选出一套衣袍,顺手取过首饰,回头递给玲珑看。

“今天穿这套。”

瞠目结舌地望着归晚,玲珑哑然,惊讶无比,别的小姐是拼命展示美,而她的小姐,光是风姿都胜人一筹,通常都是隐藏美丽,所以从不在衣饰上多做文章,可是今日是怎么了?

看到玲珑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归晚俏丽地轻撅一下嘴,轻道:“今天,等着我的人,可是倾国倾城的萤妃,稍有疏忽,可就要输了。”

不管如何,那楚楚仙姿的萤妃已经勾起了归晚争胜之心,这场女人的战争,才刚要拉开帷幕。

玲珑笑了,笑得特别开怀,她的小姐真的变了,以前云淡风清的小姐固然是美丽的,但是此刻的小姐,因为多了一种活力,更加让人移不开眼神。

京城的夏日,到了傍晚就已经转凉了,雅致精美的御花园里,连空气中都带着芳草的清甜,此刻宫灯高挂,白天还气魄非凡的花园此刻因为光影的原因,别有一番幽静的趣味,而清澈见底的池塘之上,波光粼粼的水面折射了宫灯的光线,又为整个园子添上了幻彩的气氛。

宫女或举灯,或端盘,或恭立,穿梭在御花园之中,服侍着院中每一个贵族女眷。树丛边,石桌旁,玉廊里,轻笑浅颦,莺声燕语,处处流泻着女子的欢声笑语。

“丽妃娘娘,我看你一直在这发呆,在想什么呢?”露肩薄衫,来人身资妖娆,娇媚非常,笑语盈然地走近池塘边一位端坐的宫装丽人。

丽妃温顺地抬头,看到来人,慢慢站起身,招呼着:“是印妃姐姐啊,我只是觉得这池塘晚上看来特别的美,所以看得入迷了。”

轻笑几声,印妃一脸的了悟:“这池塘晚上看起来的确别有风味,可是丽妃……并不是痴迷这个池塘的风景吧。”

“姐姐说笑了。”

“是不是说笑,丽妃心里自有数,你的心情,这后宫上下不是都一样嘛。”印妃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脱口而出,朝丽妃使了个眼神,嘴轻轻一瞥,朝着花园中心的人看去。

丽妃随之看去,眼神又是一黯,本是温柔贤淑的脸上,竟有丝扭曲,那种恨意暗暗地就在空气中飘荡开了。

君王曾经说过:得天下非我平生之最,得萤妃圆我终生夙愿。

用这句话来概括萤妃的得宠情况并不为过。自从萤妃进宫后,皇上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一般的妃子是然,连皇后也不例外。

“这样的美丽,连天地都为之失色啊。”既羡且妒,印妃开口道,声音不复轻松,反而语带沉重。

丽妃没有接口,失神地望着前方,萤妃坐在石桌旁,同桌的除了皇后,还有几位高官家眷,而此刻,光似乎都聚集到了萤妃的身上,那种与天地同在的光华,使同桌的人黯然失色,使整个花园里的女子汗颜。

后宫本是美的宫殿,在这的女子无一不美,无一不娇,美这个字,在后宫是最浅薄的。而眼前的萤妃却是例外,她的美倾国倾城,此时,穿着浅蓝的纱裙,六枝琉璃玉簪挽发,柔丽,端华,盖过了所有后宫的风华,艳绝六宫,一枝独秀。

多么让人羡慕和嫉妒的美貌啊。更何况她还得到了皇上无与伦比的爱。

心抽搐地一痛,丽妃抚住心口,忍受不了心中的酸楚似的,她的脸变得煞白。别过眼不再看向那个方向。

“奇怪,”印妃喃喃自语道,“今天萤妃似乎刻意装扮过,她是故意要艳压群芳吗?”

低头一看丽妃的脸色,印妃一笑,不再提,转而道:“幸好萤妃流产,现在皇后又东山再起,不然萤妃就无人压制了。”

听到这,才有了一点反应,丽妃有丝疑惑:“听说是天下学子上书承柬,才让皇上恢复皇后的实权?”

“是呀,听说是民间流传民谣,学子纷纷上书,看来,外面的压力也很大呀。”听到这种消息,不免有点幸灾乐祸,暗暗高兴。

“可是,伤不到萤妃不是吗?我总觉得有人在暗暗帮助她。”好几次,这种外来势力干涉后宫,在捕捉不到踪影的情况下,保护了萤妃。

没有听到丽妃的话,印妃专注地盯着前方,嘴里啧啧称奇:“奇怪……”

“到底什么奇怪?”听她一直提奇怪,丽妃也好奇起来。

“你难道不觉得今天的萤妃不太一样吗?她心不在焉,不时张望着门口,好象在等谁的样子。”

“是吗……”忍不住再次凝神望去。

靠近石桌旁的人都感觉到了萤妃的异常,不经意间流露着微微的紧张,正在诧异着,门口传来一声“楼丞相夫人到——”平时四平八稳的报告声音在高喊时竟然有些发抖。

萤妃蓦地一震,转眸凝望,握住杯子的手收紧力道。众人都跟随她的举动不约而同地向着门口望去。

那是众多女眷第一次看到与萤妃不相上下的风情,归晚款款走来,高襟的黑色宽袖外袍,缀以阴红绣纹,衣上的暗纹以暗墨萤亮之色丝线,一动一转,身上的流纹活的一般,头发用一串细碎的珍珠挽起,带着淡淡的光晕,散落的发黑绸一般,和美丽融合的极致风情,却显得妖艳邪异,异魅非常。

事后曾有在场之人被人问起两人的风致,无法形容之下,这样说道:萤妃之美,高华,柔丽,我见犹怜之态美得让人落泪;归晚之美,纯粹,邪美,魔性的引力让人沉醉。

“原来是……楼夫人来了。”站起身,萤妃婉然招呼道,楼夫人三个字脱口显得有些艰难。

“拜见各位娘娘,”曲身行礼,归晚浅笑如兰。

在场之人到了此刻才有缓过气来的感受,同时看看归晚,又看看萤妃,无不感叹唏嘘。

皇后此刻也露出欣喜的笑容,忙站起身,拉着归晚入坐,一入座,在座之人纷纷前来打招呼,气氛又重新开始沸腾。第一次和萤妃同坐桌,归晚倒也没有拘束,在各种女人才会关心的话题中,时间一点点的流失。

直到报官再次前来通知晚宴即将开始,女眷们又高兴起来,有次序地前往宴宫,只有萤妃这桌毫无动静。

皇后首先起身,招呼着:“皇上和百官都等候着,我们先去前殿吧。”答应声起,桌上几人起身,向外走去。归晚站起身,正要尾随,手腕被拉住,一回头,对上萤妃优柔的双眼:“楼夫人,随本宫走走吧。”

皇后听到,诧异地回过头,归晚却抿着唇,带着薄笑,点头答应。

看到归晚安抚的笑容,皇后释然,安心离去。

花园中只剩下两人,半晌,萤妃盈盈起身,向外走去,归晚默然跟上。两人并肩走在皇宫的长道上,宫女太监隔着一段距离跟随。一行人以慢得不可思议的速度走着。

“你猜走完这条路需要多少时间?”一路沉默不语的萤妃突然开口,柔声轻问身边人。

还以为她不开口了,归晚向前张望一眼,暮色中,没有看到尽头,摇了摇头,说道:“不清楚。”

“本宫天天走这条路,知道这条路来时需要半盏茶的时间,去时需要一盏茶的时间。”

归晚淡笑不答,知道她说这话必有原因。

“你真沉得住气,不问吗?为什么同一条路,来和去,时间为何不同?”萤妃斜眸,柔情如水的眼神里露出哀凉,“那是因为,我走来时,想看他一眼,所以走得特别快,回去时,留恋不已,走得自然就慢了。”

“娘娘情深意重,难能可贵。”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为何还如此平静?”声音变高了些,似乎很不满意归晚的表现。

归晚偏头做沉思状,答非所问地道:“皇宫华美非常,娘娘既已入宫门,何不珍惜眼前所有,何必苦苦抓住过去不放呢?”

萤妃闻言轻楞,忽而笑出声来,笑声中隐带涩意:“你以为这些话能打动我吗?我要是能放弃过去,就不会痛苦这么久了。”

“不能放,也不快乐,娘娘活得也苄量嗄亍!?p>  突然停下脚步,萤妃疑惑地转头,盯着归晚,楚楚地问道:“那么,你愿意帮我这苦命女子一把吗?”

露出带丝讥讽的笑容,归晚戏道:“恕我失礼,我还真看不出,娘娘有何命苦。就算有,我也没有能力来为娘娘解决难题。”

渐渐现出失望之色,随即又一整面色,萤妃道:“你太过谦了,你的手段高超,岂是一般人所及,一月前的学子上书,不就是你的手笔吗?”

没有想到对方会提及此事,本来当初也知道隐瞒不了,坦然接受萤妃的评论,归晚置之一笑。

非常不能接受归晚这种坦然的态度,萤妃皱眉:“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帮助皇后,不过仅此一次而已。以后,楼澈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是吗?既然如此,娘娘又何必这么惊慌。”黑色的发被风扬起,归晚轻抚长发,因为被萤妃步步紧逼,而有了一些不耐烦。

“感情这东西会随着环境有所不同,但是经过岁月经炼的感情,即使会有波折,也不会改变本质,你相信吗?”

意有所指。

“我相信,”归晚悠然,指指前方宫殿的大门,华翠的灯光从内透出,似在等待两位晚来的客人,“娘娘,我们到了。”

眼神略为暗淡,萤妃站在原地不动。

“娘娘,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我们进去吧。”

“我不会放弃的……”对着归晚,看着眼前明亮的灯火,萤妃赌誓似的说道,“我错过一次,以后不会再错一次。”抛下一句,她向前走去,此时倒没有丝毫的迟疑了。

看着她的背影走向光影之中,归晚幽然叹息:“这样的痴情,让人又怜又恨啊……”抬起脚,随之走入喧哗热闹的大殿之中。

大殿的光华照在两人身上,一瞬间,本是热闹纷繁的宴会呈现了一瞬的停顿,文武百官的眼神都胶着在两人的身上。更有甚者,立刻认出了归晚是弩族王子的画中人,吃惊不已,呆楞当场。

从归晚进门之始,管修文似乎就失去了感知,从没有想到过,归晚的美,就这样直然地展现人前,那种勾魂摄魄的异魅,在灯光的渲染下无限地扩大着,蓦然惊醒,想起上一次自己的痴迷之态给端王发现,因此被他抓住把柄,忙一整脸色,还有一些放不心,望右边上首看去,入眼的却是端王手晃玉杯,眼神迷醉,管修文暗讶,难道他也......仔细一看,心底悄悄浮起喜意,端王所看之人,分明是萤妃,原来如此,端王啊端王,直到此刻,我才知道,我们是可以做盟友的。由不住,轻笑出声,一分醉意三分轻狂。

终于走到宫殿中心,萤妃往着皇座的台阶而上,归晚挪步来到左边。

坐在席间的楼澈轻茗一口蛊中美酒,据说这新酿之酒有个名字,叫“妖娘”,入口清醇,后劲十足,让喝酒之人,不知不觉沉醉,他从未醉过,连喝三口,浅笑着,注视着归晚走来,朦然间,就把视线定止在她身上,瞳眸渐然深邃,那酒劲慢慢发散,渗入四肢百骸中,胸口灼热无比,一直烧到脑部,周围的声音都突然听不见了,只留下那一抹娇娆的颜色,赛过了世间一切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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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治天皇》再现了日本从幕末走向明治维新的历史变革,以优美的文笔,宏大的场景,详细描绘了日本近代决定国运的倒幕运动的整个过程。本书塑造了一个个鲜活的日本近代史人物形象,以及他们的坚定信念,对“安政大狱”、“樱田门之变”等重大历史事件的描述详实生动,是一部了解近代日本不可多得的佳作。
  • 走路去巴黎

    走路去巴黎

    她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去巴黎,然而在应征空姐失败后,她的梦想也随之破灭。此后霉运不断光顾她,先是男友弃她而去,接着母亲生意失败。被生活所迫,她想去应征秘书,却被骗去当起了保姆。尽管如此,她心里却从未放弃。他是一个人人羡慕的幸运儿,出生在富裕家庭,有聪明的头脑和英俊的外表,从浪漫之都回国帮助父亲打理事业。出于挑剔和洁癖,他总找不到一个满意的保姆,愤怒之中,他设下圈套,捉住了飞蛾扑火的她。当他遇上她,仿佛一切都在变化,她超常的家务天分,能够融化味蕾的美味佳肴,还有那永不言败的乐观天性……竟让他冰冷的面具一点一点地松动。然而意外重重袭来,让人措手不及。
  • 明治天皇:孝明帝驾崩卷(下册)

    明治天皇:孝明帝驾崩卷(下册)

    《明治天皇》再现了日本从幕末走向明治维新的历史变革,以优美的文笔,宏大的场景,详细描绘了日本近代决定国运的倒幕运动的整个过程。本书塑造了一个个鲜活的日本近代史人物形象,以及他们的坚定信念,对“安政大狱”、“樱田门之变”等重大历史事件的描述详实生动,是一部了解近代日本不可多得的佳作。
  • 独爱之糊做妃为

    独爱之糊做妃为

    她被神女诓骗穿越异世成女婴,遭人陷害被弃荒野,八岁外出讨生活,她竟然戏耍当今世上最不该招惹的男人,还好,她偶遇糊涂王爷爱子心切,乌龙成小王爷,富贵荣华,外加人身安全,明与皇子厮混,暗与地痞结帮,哪知有一天,他认出她,郑重警告,“从此,你休想再逃出我的手心!”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坐拥江山美男:玩转大明之错嫁东风

    坐拥江山美男:玩转大明之错嫁东风

    乌鸦以为自己已经够倒霉了,却没想到闭门家中坐,也能横祸天上来。玩个游戏下个副本,再睁眼就已经六道轮回,重来一遍了,二十六年春秋一笔勾销,只是,她来到的这个地方究竟是哪里?大明朝吗?可是眼前的种种却颠覆着她所知的一切……
  • 无敌大小姐

    无敌大小姐

    当现代阴狠毒辣,手段极多的火家大小姐火无情,穿越到一个好色如命,花痴草包大小姐身上,会发生怎样的化学反应?火无情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上演脱衣秀。周围还有一群围观者。这一发现,让她极为不爽。刚刚穿好衣服,便看到一个声称是自家老头的老不死气势汹汹的跑来问罪。刚上来,就要打她。这还得了?她火无情从生自死,都是王者。敢动她的人,都在和阎王喝茶。于是,她一怒之下,打了老爹。众人皆道:火家小姐阴狠毒辣,竟然连老爹都不放在眼里。就这样,她的罪名又多了一条。蛇蝎美人。穿越后,火无情的麻烦不断。第一天,打了爹。第二天,毁了姐姐的容。第三天,骂了二娘。第四天,当众轻薄了天下第一公子。第五天,火家贴出招亲启事:但凡愿意娶火家大小姐者,皆可去火府报名。来者不限。不怕死,不想活的,欢迎前来。警示:但凡来此,生死皆与火家无关。若有残病者火家一律不负法律责任。本以为无人敢到,岂料是桃花朵朵。美男个个很妖娆一号美人:火无炎。火家大少爷。为人不清楚,手段不清楚。容貌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他有钱。有多多的钱。火无情语录:钱是好东西。娶了。(此美男,由美瞳掩饰不了你眼神的空洞领养。)火老爷一气之下,昏了过去。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二号美人:竹清月。江湖人称天上神仙,地上无月。大国师一枚。美得惊天动地。火无情语录:美人好,尤其是自带嫁妆又会预测未来的美人,娶了。(此美男,由东de琳琳领养)三号美人:轩辕子玉。当朝七皇子,游历四国。一张可爱无敌的脸。单纯至极。火无情语录:可爱的孩子好,可爱又乖巧的孩子更好。可爱乖巧又不用给钱的孩子,娶了。(此美男,由刘千绮领养)皇帝听闻,两眼一抹黑。他的儿啊。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四号美人:天下第一美男。性格不详,籍贯不详。火无情语录:谜一样的美人,她喜欢。每天都有新鲜感。娶了。(此美男,由告别的爱情li领养。)五号美人:天下第一名伶。火无情语录:解风情的美男,如果没钱花把他卖了都不用调教。娶了。(此美男由伊眸领养。)六号美男:解忧楼楼主。相貌不详,身世不详。爱好杀人。火无情语录:凶恶的美人,她喜欢。娶了。(此美男由陈铭铭领养)七号美男:琴圣。貌如谪仙,琴音杀人。冷清眸子中,百转千回,说尽风流。(此美男由伊眸领养)夜杀:天下第一杀手。(此美男由静寂之夜领养)
  • 穿越掉入钱眼的女人:黄金新娘

    穿越掉入钱眼的女人:黄金新娘

    一个掉入钱眼的女人,她偏爱黄金,确切的说,她爱财如命,只是如果将所有钱币放在眼前让她挑的话,她肯定会挑黄金,为啥?黄金升值空间大呀。人生格言是只进不出,只要是进了她口袋的金钱就休想再掏出来,人送外号塑料公鸡,为啥?因为铁公鸡会生锈,塑料公鸡不会,虽然如此,可她有她做人的原则,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句话在她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 漏日之光桃神爱

    漏日之光桃神爱

    漏日光。他眉梢微微溢出粉色的光芒,玉面佛心,看着跪在地上女孩,双手交合,祈求着什么,玉指轻轻一弹。“从此,形影不离,直到我找到合适的真身。”林小玲傻傻抬起头,惊讶的说不出一句话。刚才桃树说话了,花瓣纷飞,纷扰了彼此的心。
  • 明治天皇:孝明帝驾崩卷(下册)

    明治天皇:孝明帝驾崩卷(下册)

    《明治天皇》再现了日本从幕末走向明治维新的历史变革,以优美的文笔,宏大的场景,详细描绘了日本近代决定国运的倒幕运动的整个过程。本书塑造了一个个鲜活的日本近代史人物形象,以及他们的坚定信念,对“安政大狱”、“樱田门之变”等重大历史事件的描述详实生动,是一部了解近代日本不可多得的佳作。
  • 我们三个都是穿越来的

    我们三个都是穿越来的

    我是因为看了很多的穿越小说,也很想穿越。谁想我想想就能穿越,穿越就穿越吧,居然穿成怀孕九月的待产产妇,开玩笑嘛!人家在二十一世纪还是黄花一枚呢。这也可以接受,可是明明是丞相之女,堂堂四皇子的正牌王妃怎么会居住在这么一个几十平米得破落小院子里,她怎么混的,亏她还一身绝世武功,再是医毒双绝。哎。没关系,既然让我继承了这么多优越条件,一个王爷算得了什么?生下一对龙凤胎,居然都是穿过来的,神啊,你对我太好了吧?且看我们母子三人在古代风生水起笑料百出的古代生活吧。片段一在我走出大门时,突然转身对着轩辕心安说道:“王爷,若是哪天不幸你爱上了我,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然后魅惑地一笑,潇洒地走了出去。片段二当我对着铜镜里的美人自恋地哼出不着调地歌时。“别哼了,难听死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声尖叫紧跟着另一声尖叫。我用上轻功躲进了被子里.~~~"我和你一样是二十一世纪来的。”“你好,娘亲,哥哥,以后要多多指教。”来自两个婴儿的嘴里,我摸摸额头,没高烧啊。片段三“小鱼儿,我可是你孩子的爹,况且我没有写休书,你还是我的王妃。我会对你好的。”安王爷霸道地说道。“你们认识他吗?他说是你们的爹?”我问着脚边的两个孩子。“不认识,”女孩说道。“我们的爹不是埋在土里了吗?怎么他一点也不脏?”男孩问道。那个男人满头黑线。“对不起,我们不认识你。”说完拉着孩子转身就走。片段四“爹爹,这是我娘,你看漂亮吧?”南宫心乐拉着一个白衣帅哥进来问道。我无语中。“爹爹,你看我娘亲厉害吧?“南宫心馨拉着另外一个妖精似地男人走了进来。我想晕。“这才是我们的爹。”“才不是呢,这个才是”两人开始吵起来了。“我才是你们的爹。”安王爷气急地吼道。“滚一边去。”两个小孩同时说道。屋里顿时混乱之中。转头,回屋睡觉去了。推荐完结文《别哭黛玉》完结文《穿越之无泪潇湘》新文,《极品花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