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真寺左侧的山脚下,一辆华贵马车悄然停在浓密的树荫下,纪流殇迫不及待的掀袍下车,俊脸因激动而泛起红晕,看着一条羊肠小道直通半山腰,回头朝荣叔道,“谢谢荣叔。”
“少爷快去快回,老奴在此等候。”
纪流殇疾步而上,只要想到凌月就在清真寺,他就压抑不住心底的喜悦,天知道分开的半个月来,对他来说是多么煎熬,每个夜里梦里,辗转反侧的思绪里,全都是她的身影,再不见一面,再不听听她的声音,削减些思念,他想他会疯的。
清真寺是佛家清修之地,门庭简易,也无人看守,两米高的红墙,纪流殇轻易便飘了进去,早前也来过这里,不至于迷失方向,按他的猜测,这个时候,叶陌桑应该在拜佛。
沿着走廊往前,突然迎面而来一个疾步的中年和尚,他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双掌合什做了一个辑,那中年和尚抬头望了他一眼,眼神惊了一下,忙回了一个礼,轻念一声,“施主有礼。”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纪流殇拧了拧眉,这个和尚稍显慌乱的脚步让他疑惑,刚才行礼时的语气急促,怎么前堂出了什么事情吗?想完,心挂念着凌月,他也顾不得避讳身份,疾步上前。
叶陌桑在小和尚的带领下,参拜了最后一个寺堂,起身,她退下了身边的人,想要独自散散步,在她沉静的双眼里,飘浮着几丝忧虑,叶陌桑看了看天色,暗付道,也不知道小轩子把她的事情办理得怎么样了。
在出宫的时候,叶陌桑特地替红梅小翠几个贴身侍女按排了一辆马车,在车里,除了小轩子之外,只放着两箱黄金,由于这辆马车并不起眼,跟在仪仗队尾部,在出了宫之后,并无人注意到,也在那个时候,小轩子的马车驾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小轩子的马车是赶向荣亲王府的,叶陌桑与荣亲王相处了三个月,对这位为人正直清廉的王爷很有好感,而且,也看到身陷困境的他不惧危险帮助龙赫天,可见他绝对是可靠的人,加上荣亲王平时为人好客,与很多商甲相熟,人脉关系很广,想要将这批黄金寄给龙赫天,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叶陌桑站在一口清池畔,正恍惚出神,倏地,耳中敏锐的捕捉到身后一串细微的脚步声,她微讶回头,漂亮的凤眸猝不及防撞进一双迷离深幽的墨眸,尤带着几份明显的狂热,她呆了一下,怎么是他?
“你怎么来了?”叶陌桑挑眉寻问道,虽惊讶,却保持一惯的冷淡态度。
一句生疏的开头,立即将纪流殇满腔的兴奋转变成沉甸甸失望,胸口仿佛突然灌进了一坛苦涩的酒,他冒着险满心欢喜的追着来见她,得到只是这样一句淡漠的问话?
虽有些难受的情绪泛滥在胸口,可看着清池畔那绯淡清雅的身影,他还是鼓足了勇气,压抑在心底的心思,他只想尽情的吐出来,就算被她嘲弄,被她不屑,他也不在乎,他不闪不躲直视那双清亮的眸,深情启口,“我来,只为见你一面。”
这突然炽热暖昧的话,让叶陌桑拧眉,难道这家伙跑过来只是为了表白的?想到上次龙舞阳眼说到纪流殇这个名字,眼底闪过的煞气,她就心寒,虽然被人喜欢是一件好事,她却打心底希望他不要出事。
她眉梢一挑,有些不奈的懒懒出声,“现在见到我了?满意了吧!你可以走了。”
纪流殇高挺的身躯霎时僵硬,眼底一闪而过的痛苦让他口舌冻结,一时说不出话来,“你……”心如刀绞的滋味让他唇角颤抖,痛意弥漫的双眸映着从容朝他走来女人,她脸上的淡漠,还有一抹清晰的嘲笑。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被人看见我与你在清真寺私会,后果是什么,要是这话不小心传到皇上耳中,你我还有活路吗?”叶陌桑扯唇提醒,指望着点醒他。
纪流殇瞠大一双星眸,不敢置信的盯着心心念念的面容,这句话宛如一盆冷水从头淋下,莫名的恼怒让他脱口低吼出声,“难道我冒着危险来见你,你考虑的只是你的活路?难道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个阻挡你夺得荣华富贵的累赘?皇上的宠爱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叶陌桑皱皱眉,见纪流殇快要发狂的神态,收敛了咄咄逼人的气势,叹息一声,“我当你是朋友,是战场的伙伴,只是这样而已。”
心冰凉透底,纪流殇失声自嘲的出声,“朋友?伙伴?只是这样?”
叶陌桑见纪流殇神态几乎疯狂,生怕他真说出什么胡话让旁人听见,这清真寺和尚众多,只怕有别人的耳目,索性残忍出声,“不然还能怎么样?你给我清醒些,我是当今皇上的妃子,你这样跑到我面前说这些,你想怎么样?”
“我……”纪流殇被堵得哑口无言,是啊!他想怎么样?他不敢奢望什么,他来单纯的只为见她一眼,看看她的笑容,听听她的声音,而不是用这种残忍的语气将他美梦戮破,将他仅有的一些期望磨灭。
叶陌桑见他呆愣,不给他机会继续乱想,神色严厉道,“纪流殇,你不要在这里发疯了,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希望我们今后不要再见面。”
纪流殇挺直的身躯仿佛被人重重的击了一拳,整个人屈腰啷呛后退了几步,捂着胸口,神色无措而慌乱,艰涩的声音带着绝望,“你真的再也不想见到我?”
叶陌桑暗暗的握紧了袖下的手,刚才看见他后退,她几乎想冲上去扶他,可硬生生的忍住了,别开头,尽量保持语气的冷淡,“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