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番外:何事秋风悲画扇,奈何生于帝王家1
“娘娘,若是觉得闷。不如咱们出去走走吧?”嫣儿如常捧着药进了内室。兰雅若摇着头,凌萧说过希望她好好待在兰轩宫的。她还是愿意选择相信他。
“可是您这般闷在宫里也不好。”嫣儿见劝不动她,只得再苦口婆心地说着,她今日定是要劝主子出这兰轩宫:“要不奴婢去邀华嫔娘娘?这天儿您们也好在亭子里弹琴解乏。”
见嫣儿似乎很想自己出兰轩宫,兰雅若满腹的疑惑。于是拿了纸,写了句:“为何要我出宫?”放在嫣儿面前。她厌倦了被摆弄来摆弄去,心里有团燥郁的感觉,只是也压抑着没有发作,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向任何人发过脾气,她不想破例,而且现在她也说不上嫣儿有哪里不对,嫣儿这样劝自己不过是关心而已。
哪知嫣儿竟跪在了她面前,兰雅若想扶住她。嫣儿却认真地看向自家娘娘:“奴婢不能告诉您为什么,奴婢只想求娘娘,跟嫣儿出兰轩宫走走。”见嫣儿如此,兰雅若本想妥协,刚要迈出脚步却听到殿外兵刃交接的声音,心里不详的感觉更甚了。此时嫣儿也站了起来,伸手紧紧地抓住兰雅若不让她乱动。她不明白嫣儿到底是怎么了,又觉得殿外的变故她非知道不可,于是拼命挣扎想要逃离。
而就在这纠缠间,兰雅若恍惚间看到嫣儿直挺挺地晕了过去,慌忙回神,即见凌葳衣衫凌乱地站在自己面前,受伤的剑刃缕缕鲜血,想来在外搏斗了一番。“跟我来!”短促的一句话,兰雅若还未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就被凌葳扯进怀里,由着他抱着自己往兰轩宫后院跑去,她想挣扎,但有感到这样的怀抱很熟悉,熟悉得她就想一辈子这样被他抱着。可是不可以,这样的想法是不贞的!她知道,她是凌葳的嫂子,她喜欢的人是凌萧,怎么可以这样被他劫了去?何况他爱的人是童琬!
“琬儿,求你安静点。等出了宫,我定会向你解释清楚”感受到怀中人的挣扎,凌葳抱着兰雅若的力度更强几分,“现今情况危急,我只能这样带你突围!”
兰雅若仍在抗拒,他又在喊她琬儿了。无论她是不是琬儿,凌葳这样子公然带皇帝的贵妃出宫都是罪名不小的,他是在冒险,是会没命的!她真不想他为了一段消逝的爱情而败坏了名声!
“祁王爷!陛下有令请您放了贵妃娘娘!”凌葳方才踏出后院,即发现数千埋伏。没想到凌萧竟为自己这般劳师动众,想来他还真是凌萧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本王若是不放呢?”
“那就请恕卑职冒犯了!”那领头的将领也不多话,只手一挥,弓箭手齐发,兰雅若只感到密密麻麻的箭如雨般向自己和凌葳挥洒过来。她抓紧了凌葳前襟,神色哀求他放下自己,没必要这般冒险。可凌葳似乎看不到她的担忧,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他只步伐矫健地快速移动,不发一言,细细地将她护在自己的怀里,敏捷地躲闪着利箭,无论如何他今日都定要带她出去!
兰雅若的心渐渐陷入绝望,莫说凌萧要置凌葳死地,也许凌萧也不顾自己了吧?这样的箭雨,难道他都不担心会伤到自己么?又及想到凌葳这般抱着自己很难突围,她挣扎着想离开凌葳的怀抱,若今日两个只能活一个,她死了也好,起码三年前她就已经该死了的。可凌葳好似知道她想法,死死地抱住自己,挥剑挡箭的力度丝毫没有减弱,只是步伐渐渐不再稳健。兰雅若不安地探头一看,喉咙哽咽难受,她竟已经数不清凌葳后背中了多少箭,他护着自己不让她受伤,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这般不要命也要送自己出去,她只知道凌葳会死,中了这么多箭他一定会死!
“琬儿莫哭。葳哥哥今日定要带你出去。”吃力地说着话,耳边满满是金属相撞的声音,兰雅若哭着摇头想要他不要说话分心,他越来越吃力,抱着自己本来就是一个累赘!“我们还要去塞外牧羊,我们可以远离所有的纷争。琬儿莫哭,你瞧,宫门就快,就快……”一口气接不上来,凌葳终于还是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兰雅若想要推开压在她身上的凌葳,想要看看凌葳的伤势如何,可凌葳却仍死死护着她,她听到箭刺进肉内的声音,为什么他都这样了那些侍卫还要朝他射箭?凌萧不是说他很疼这位皇弟的么?这就是他对自己弟弟的疼爱么?泪眼模糊地看着眼前一片鲜红的凌葳,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脸上,她已经分不清楚那些到底是血还是泪,哑然无声地想喊,想放声大哭,想要所有的人停手,可是没有人听她的,所有的一切好似那样熟悉,凌葳低低地说着:“就差一步了。”她望着一步之遥大开的宫门,莫名地讽刺。脑子里无数的画面,好似曾经自己也这般逃命过,浑身鲜血,错了,一切都错了,那日抱着自己的就是凌葳,就是凌葳!
可等她收回目光看向凌葳时,他身体仍温暖,人却再也不会对她笑,恼她不记得自己了。看到那将领仍示意弓箭手射箭,鲜血一滴一滴地渗到她的脸上,一直哽在喉咙的炽热烧得她实在难受,失声大哭,用尽全力地大哭,直到最后凌空划过一声绝望的哀嚎:“凌葳!凌葳!凌葳!”声音嘶哑,心内有什么想要掏出来似得往上涌,她生生咳出了一口血,只觉头脑发晕,世界瞬间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凌葳,我是琬儿,我记起来了,我是你的琬儿!
箭密密地射到身上时,我感觉不到疼。很想为她擦干眼泪,很想让她不要再哭泣,我没事,我定可以带她出去,带她去塞外牧羊远离所有的纷争。只是,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梨花带泪的模样愈渐迷离,琬儿,对不住了,葳哥哥怕是带不了你走了。
葳,父皇为我起名的时候曾对宫人说,希望我能成为上京的大树,枝繁叶茂为上京遮挡风吹日晒狂风暴雨。自小,二皇子凌葳就是父皇和母后最疼爱的人,连带皇叔皇姑也对我宠爱有加。他们都说,我定成长为一名圣明的君主,受万人景仰。可惜,父皇是位好父皇,却不是位好皇帝,他太过重情。而我一直像他,所以注定让他们失望了。
现在想想,我还清晰地记得初见琬儿时是怎样的景况。她的爹爹即是当朝丞相也是我的先生。那日听闻先生病了,于是我请示了父皇就轻装前往童府去探望先生,哪知她竟然扮作小厮引我到柴房就锁上了门。当时我真的气极,堂堂皇子居然被关在柴房里!童相素来才德并重,怎么府上有这样无理的人?这般对待客人?虽然我没带随从但他们也不可以这般狗眼看人低吧?就在我愤愤不平的时候,童相带着病躯在童夫人的搀扶下,亲自来为我开了柴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