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列位,您说您不明白什么是文明戏?那没关系,今儿咱就给您来一名词解释,正所谓文明戏,指的就是中国早期话剧,本世纪初曾在上海一带流行。演出时无正式剧本,可即兴发挥。
说到话剧,我们不得不提到恩雅文学院一年一度的话剧大赏。由文学院的学生会主持举办,演员都是在文学院选拔出来的,每次表演都会引来很多观众,把大礼堂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哎呀,安琪,你这么着急拉着我打算上哪里去啊?”周末堇祎揉着惺忪的眼睛被安琪拉着在校园里一路小跑。
“快点,晚了就看不着了,我最喜欢看表演了,特别是本校同学演的,多有意思啊!”安琪一面跑一面说。
“咦?今天有表演吗?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吧,你还是文学院的呢,我这个外系的都知道消息,你居然不知道啊,消息也太闭塞了吧?”
“嘿嘿,是嘛,嘿嘿……”堇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到底是什么表演啊,这不是音乐系、表演系的事嘛,跟我们这些舞文弄墨的一介书生有什么关系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说的那些专业表演自然少不了,不过恩雅文学院的话剧大赏可是出了名的精彩呢,而且物以稀为贵嘛,就是因为举办得少所以才难得啊,今天是选演员的环节,肯定有很多精彩的节目,我们去看看呗。”
“嗯,好吧,走着啊。”
在一个偌大的阶梯教室里面,前面是一个巨大的舞台,看台上坐的密密麻麻都是人,场景极为壮观。什么时候也没见大家上课这么积极,堇祎心里想着,然后和安琪在后排所剩无几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评委席上堇祎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个女子化着明丽的妆容,穿着有很大下摆的粉色蕾丝连衣裙,一脸的得意。
她怎么会出现在评委席?不是只有学生会的才有资格当评委的吗?她什么时候进学生会的,我怎么一点不知道?天啊!我的消息啊,的确太闭塞了,我最近都干嘛去了?脱离人间好多年了吧?
堇祎一面想着一面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头。
“你怎么了?”安琪疑惑地问。
“呵呵,没事,没什么。”
“下一位,路子萱,她带来的是华尔兹表演。”主持人走下台之后,只见那位女子从评委席上下来,再徐徐走上台,和她的男搭档,在曼妙的舞曲中,优雅地迈着轻盈的步子,一步一步,一圈一圈,有节奏地低回、扭头,有力度又不失美感的旋转。真是个精彩的表演,只可惜,舞者是她。
在看台上坐着的堇祎暗暗地想:今天的路子萱可真是出尽了风头啊,表演者和评委,一个人全包揽了,这次话剧主演一定非她莫属了吧?看看我,似乎也错了很多好戏。
“嗯,今天反正也来了,要不,你也去表演个节目?”安琪朝堇祎努了努嘴。
“还是不要了吧,报名肯定早都结束了,再说我也没准备啊,上去多傻啊。”
“那有什么啊,我这就帮你去说。”安琪说着就从位置上站起来,堇祎没能抓得住她,只是无奈地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我真的不想演啊……”堇祎有些欲哭无泪,况且,她实在不想出现在有路子萱的地方,因为她总是有让她或伤心,或生气的本事。所以堇祎也总是抱着“惹不起但躲得起”的心态才能舒舒坦坦地在恩雅呆下去的,看着安琪是好意堇祎也不好太怎么样,只好祈祷人家不理会安琪的说辞,不给自己这个“机会”。
等到安琪回来的时候,开心地朝堇祎摆出OK的手势,堇祎这才知道自己完了,今天是非演不可了。
不过,就今天这么一次,我表演路子萱肯定不买账,到时候一鼓动大家也不会选我,今天就当表演给安琪看了。堇祎暗暗安慰着自己。
噩运就这么来了,而且来得这么神速。
“下一个,我们要特别说一下,这位同学是之前没有报名的同学,她的朋友说她对表演的热情特别高,今天很想来参加选拔,我们决定破例给她一个机会,欢迎夏堇祎同学带来她自己准备的节目!”
说的什么啊这是,丢死人了……
堇祎一边想着一边站起身,从后排下来的一路上对周围看她的同学尬尴地笑了笑。
站在台上的时候,堇祎一时有些晕眩,她是第一次以一个表演者的身份站在这个舞台上,这种感觉和她参加演讲比赛和辩论赛的时候感觉完全不同,而且她在大学以前除了表演过舞台剧、合唱,从来不曾自己一个人表演过唱歌跳舞这一类的艺术形式,这时候哪有那么多人来跟她搭档让她不紧张啊,而且,她临时表演又能表演什么呢?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堇祎愣了足足有三分钟,底下开始一阵骚乱。
她看到了第一排评委席那个妆容明丽的女子肩膀的抖动,不知道从哪里的力量,让她突然燃起了斗志。
“大家好,我是夏堇祎,来自中文二班。”堇祎举起话筒,终于开始说话:“其实,一直到现在,我都还不是很清楚状况,我本没有打算参加这个活动,不过现在既然走上台来,就必须要表演一个节目。我也有自己的才艺,我会唱歌,可是今天临时来的,没有找好伴奏,也没有和后台协调;我会一点点舞蹈,跳的并不好,所以就不在这里献丑了;我的钢琴练了很多年,可是后来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发誓不再弹琴。我想,我终究是个无趣的人吧。”
底下有唏嘘声和嘲笑声,哄笑过后,又继续注视着台上。
“嗯……这样吧,今天给大家来一段诗朗诵,朗诵的不好,见笑了。”
台下形式地鼓了掌。
她在脑中搜索着自己喜欢的诗,才发现自己喜欢的诗歌有那么多,终于,她锁定了一首《当你老了》,那是她曾和可凡一起读过的诗,她的脑中满是可凡的音容笑貌,不禁充满了充沛的情怀。
“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从堇祎的嘴里缓缓地吐出这些句子,那声音仿佛饱经沧桑,凝重又不失希望,带有满含的回味的意味。她的眼神似乎渺远到了目不能及的远方,然后凝固了下来,台下一下沉寂了。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堇祎的情绪从“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开始达到了最高点,一下子变得富有激情,又到“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变得沉重而忧伤,脸上也写尽了哀伤,但独独强调了“只有一个人”,一直到“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她开始变得哽咽,她的脑中是可凡抚着她的头发,说着“等你老了我依然爱你,爱你的每一条皱纹”。
“垂下头来,在红光闪耀的炉子旁,
凄然地轻轻诉说那爱情的消逝,
在头顶的山上它缓缓踱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间隐藏着脸庞。”
她的双眸垂向了远方,我想那是一个有可凡的地方吧,她的凄然让最后一段的“消逝”变得喑哑,她的最后一句有着星星般的光芒,她的深情先感染了自己,因为此时的她已经泪流满面。
而台下,是强烈的、经久不息的掌声。
“你没事吧?怎么哭得像个泪人?”
“放心,我没事,大概是太投入了吧。”
“你选的诗真的很有意境呢,我听得都沉醉了,还有你的朗诵,太深情了,我都快感动哭了!”
“谢谢。”
“我想,这次你一定会被选上的!”
“无所谓的。”
不一会儿,台上主持人开始说话:“好,下面我们要宣布这次的……”
“慢着!”台下一个响亮的声音把在座的人们都吓到了,包括台上的主持人。
还好主持人比较会灵机应变,把这种紧急情况试图转化成一次互动:“这位同学,你是有什么话要对这次的演员们说吗?好的,我们给你一个机会,大家欢迎!”
男子抢过话筒,站在台上硬生生地说:“大家好,我是中文二班的莫安奈,我也是临时决定要参加这次活动,我要给大家唱一首歌。”
台下一片哄然,大家都议论纷纷,今天这二班是怎么了,这么活跃……
安奈演唱的也是深情款款,似乎是演唱给某个想努力去爱的女孩子,或是一个一直活在他脑海里的人。
这首歌本身就带着时隔多年后时过境迁的无奈与成熟,虽然年轻,但安奈阐释的很好,又沧桑,又遥远,又现实,又纯洁。
当唱到“只是没了你的画面,我们回不到那天,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的时候,堇祎觉得有什么东西未经允许就冲动地闯进自己的内心,赶都赶不走,她在想自己走过的路,然后又是眼泪。
“你又怎么了?”安琪赶快给她递上纸巾:“不如,我们走吧?”堇祎摆了摆手,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她只是奇怪,为什么安奈会上台表演,以他的性格,他应该不屑于参加这种活动。
再看台下子萱看安奈的表情,我想真是司马昭之心。
“好了,所有的节目都表演完了,请问还有想要表演的同学吗?”这次主持人也不敢轻易宣布结束了,见台下没有什么反应,才继续说下去:“那好,我现在来宣布根据评委们的评分做出的决定,这次表演话剧的同学有路子萱、莫安奈、夏堇祎……”
“什么?!”堇祎吓得站了起来。
既然已成定局,看来堇祎注定要涉入这场“文明戏风波”了。
我们还是一起祈祷吧,祝她好运。
我们并不能预知,等待她的,究竟是怎样的命运,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