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份的天气,很冷很冷。
每一个害怕寒冷的孩子都喜欢把手揣在兜里,身上厚实的衣服,似乎还是不能给自己足够的安全感。于是有很多人选择坐在靠窗的角落,去寻觅一丝丝慵懒的光线,却不确定这光线能带来多少温度。
尽管我把自己包裹成了一个雪球,依然冷得像一个冰块,但我不要做冰块,会融化的。那种稍纵即逝的存在感让人不寒而栗。我始终相信,很多冰冷到极限的东西,都没有长足的生命力。
在这样一个没有暖阳的冬日,一个女孩奔跑在大街上,不知引起了谁的关注。鲜红的有些发亮的大衣,竖起恰到好处的衣领,两排不规则的有些夸张的扣子,敞开着飞扬在风中,衬出里面挂着“T”字型水晶雕饰的纯白毛衣。MINI黑裙裙袂随腰肢发颤,过膝的流苏长筒靴,深棕的色调,上方是一圈镂空的花纹,透着中世纪古典的风韵。
这就是我,夏堇祎,27岁,追求真爱,一向怀旧,我还在等他。
奔波在路上的时候,呼啸而过的寒风在耳尖肆虐,我才不愿与它耳鬓厮磨。冬季的寒风真是寒彻骨啊。这种要人命的天气真适合在厚厚的棉被里捂着,哪里也不去,可是我却仍在路上奔跑,生怕晚一秒钟,一切就大不相同。滔滔浊世,竟有如此的我不能始终保有宁静平和的心。没所谓,我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听人说,我疯了。
我是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
那你们呢?说我的那些人呢?你们正常得幸福吗?
现在只有做两件事情的时候是证明我在逃避,逃避整个世界能捕捉到我的眼光,还有你。一是躺下来,闭上眼睛,一是戴上耳机,把声音调到最大。我可以产生一时的幻觉,就是世界与我无关,也或者说是快感也不为过。
目的地是我们常去的咖啡馆,你应该还记得,可凡。我找了一个地方坐定,照例要了两杯拿铁,一杯在我这里,一杯在我对面,也就是你的位置。用热咖啡暖手,望着窗外单调的风景。
快点来吧,我在等你,咖啡就要冷掉了。
你不来,我就什么也看不见。
在百无聊赖中,随手抓起一本书来看,温暖的文字也好,娱乐杂志也好,对我来说怎么都一样了,看下去,就那么沉沉地,看下去,不知不觉的,就翻了几十页了,但是对于书中的内容,毫无记忆,只是视觉暂时性失灵了,听觉竟愈发的灵敏起来,仿佛,我能听到街上每一对情侣的呢喃,我能听到每个人来来往往的履声,我总能真切地感受到,可凡就在其中,并且之于我,渐渐临近。近了,近了……
但是,往往又逐渐渺茫,终于消失在别人脚步声的凌乱中去了。
我讨厌门口的铃铛,讨厌至极,讨厌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因为它能带来每一个到来的顾客的消息,让我的期盼毫无悬念,被打回原形。
因为那每一次清脆的响声,都不是庆祝。
都不是为他。
他还没有来。
我是那样的情绪化,我甚至不知道为了什么。我憎恶像他的人,也憎恶不像他的人。
莫非,他在路上有事耽搁了?
难道,他出了车祸?
这种感觉愈发强烈,冲击着我的心脏。
不行!我要去找他,我不能再让他一个人,我不能再让他有事。
我冲出去,我要去找他。
可是,刚跑出来没多久我就停下了脚步。
愣住了,呆呆的愣住了。
世界这么大,我要去哪里找你。
给我一个方向,不然我只会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毫无头绪。
算了,我还是回去吧。我怎么会这么冒失,突然跑出来,万一你来了,看不到我,一定会很着急的。对啊,你现在或许已经到了也说不定呢。
于是。
继续奔跑,
只是这次,
是沿原路返回。
突然,一双巨大的手揽住了我的双肩。
熟悉的温度萦绕。
我惊喜地抬起头,忽闪的睫毛匆忙地舒展开。
那个男人沧桑的声音一下子吓到了我,我蓦然不知说什么好。
你又来了……
你为什么听不进去我的话呢。
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说话啊。
戏剧化的场面,却没有发生戏剧化的故事,你看,何其可悲。麦嘉柯,我只能说对不起。我不能离开这里,我不能让他找不到我。
说什么,异国的苍空皎日,北方的晴天远山,古都的芦荡残照,南方的湖山残雪,满山迟开的桂花的馥郁香气,都比不上那个人的哪怕昙花一现。
我是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