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羌族,原先居住在关陇(陕西、甘肃一带)地区,后赵时,石虎攻陇右,氐族符洪和羌族姚弋仲投降。到了石虎即皇帝位后,符洪和姚弋仲就向石虎建议,把关陇豪杰迁到关东去。随即,羌族姚弋仲部落,被安置在清河滠头,逐渐的开始接受汉文化的影响。
羌族主要分布于关中北部、从平原向黄土高原过渡的丘陵和山区,特别集中在冯翊、北地、安定等郡,半农半牧,汉化程度较氐族要低得多。姚弋仲有子四十二人,本人粗拙少礼,质鲁无文,降赵的姚弋仲初被任命为行安西将军、六夷左都督。东迁滠头后,拜奋武将军、西羌大都督,封襄平县公。后来苻洪获封本郡略阳郡公,姚弋仲继封为西平郡公。
满头白发的姚戈仲,盘膝坐在中间的一个皮褥上,他今年已经六十七岁了。和符洪不同,他的两道白眉天生的成倒八字型,向上斜竖着,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虽然游牧生活带来的坚韧没有消失,但,毕竟岁月不饶人,他不可避免的显得老了。面前盘中的羊肉已经不是大块大块的了,而是以碎肉和汤汁居多。
两旁坐席上,分别盘膝坐着他的儿子们和部属。此刻,毫无顾忌的正用小刀割着羊肉,酒碗交替,熙熙攘攘。不过,其中也有一些例外的人,那就是以略阳的权翼、天水的尹赤为首的汉人士族幕僚。
姚戈仲怒道:“都给我别喝了!”
下面顿时纷纷停下了酒碗,不敢再喝了。
姚戈仲这才道:“冉闵这贼子擅杀皇帝,改称赵人为汉人,如今又攻杀诸将,你们有什么看法?”
姚襄是他的第五个儿子,也是姚家最有才能的一个,听父亲如此问,回道:“父帅,如今冉闵尊立汝阴王为帝,使得石家纷争,我们实在没有办法绕过新皇攻打冉闵。”
姚戈仲怒道:“我深受石家厚恩,难道就看着冉贼得势不成?”
姚襄不敢再说,他是了解他父亲的脾性的,惹恼了他,只怕免不得受罚。
姚戈仲目视权翼。权翼,本是略阳的豪族,姚戈仲当初在略阳时,就投靠了姚家,姚戈仲一直视他为心腹谋士,颇为依重。
权翼这才施礼道:“大帅之心,足见忠义。只是五公子所言有些道理。大帅还记得不久前冉闵派来的使者所言吗,权翼认为此言颇有可信之处。那符家和我们一样,出身关中,曾有根基,若苻健抢先进入关中,只怕我们将来无立足之地了。”
姚戈仲默默不语,然后又道:“先生说的老羌也知道,只是石氏如今有难,如果弃之而去,老羌心里不安。”
姚苌是姚戈仲的二十四子,如今年方二十岁,但却心计深沉,道:“父帅何必管他石氏,你看他们自家人都不和,哪里还能成器?我看权先生说的很对,不如赶快西入关中,成就一番大业呢。”
姚戈仲大怒,喝斥道:“你一个小子懂得什么?“
权翼劝解道:“大帅忠义之心,天下皆知。然则如今石氏已经成败落之势,新皇和新兴王对大帅都有利用之心、北有鲜卑燕国,南有反贼冉闵,大帅虽有报主之心,但势已至此,能奈何也。若不早做打算,只恐将来事不可为了。”
姚戈仲怒道:“汝阴王不是可以做皇帝的人,如果是新兴王为帝,石氏或许还有重振的希望,早知如此,老羌就该抢先拥新兴王为帝。”
姚苌见父亲有松口的意思,急忙接口道:“父帅所言极是,我们虽然想报石氏厚恩,但如今也无能为力了。”
姚戈仲目视权翼,问道:“先生认为当前该如何做?”
权翼施礼道:“我们和符健在关中都颇有根基,谁若能先入关中,则谁就可能成就霸业,当前之机,需的抢在苻健之前入关。”
姚戈仲点点头,道:“如今入关的道路被反贼冉闵所占,加上枋头离关中较近,我们只怕很难比苻健先入关中。”
一直没有开口的尹赤施礼道:“大帅不必忧愁,以某看来,既然冉闵派人告知苻健之事,想必也有放我们入关之意,当前冉闵正在攻打黎阳,此事对冉闵有利无害,只需谴人向他借道,然后起军马先讨伐苻健,如果能击败苻健,则大事可定。”
姚戈仲目视权翼,权翼施礼道:“练达此策可行。”
姚戈仲皱眉道:“如若冉贼断绝我军后路,如何是好?”
尹赤微微一笑:“大帅不必忧虑,那冉闵既然攻打黎阳,可知志在南下,告知我们以苻健的动向,此乃坐山观虎斗之意,他岂会拼斗我军而便宜了苻健呢。”
姚襄急忙站起来道:“父帅,我愿带军马征讨苻剑为父帅解忧。”
姚苌虽然心计深沉,但是毕竟处在血气方刚之时,急忙也站起来,大声道:“父帅,我也愿意前去斩苻健之首,为父帅建功。”
姚戈仲一瞪双眼,怒道:“争什么争!都给我坐下!”,然后目视权翼。
权翼施礼道:“两位公子都是俊秀勇武的英雄,权翼以为,以五公子总领兵马,少公子为辅佐,则无往不克。”
姚戈仲呵呵大笑道:“先生太高看他们了。那就依先生所言。”
枋头,虽然符洪已经死了两个多月,但到处仍然挂着白幡,黎阳战事的进行,枋头开始到处有一队队的士卒巡逻,各种防御工事也逐个的加强,已经农闲的的农夫,大多被集中起来做训练,紧张的气氛明显了起来。
苻健这段时间有些紧张,冉强攻击黎阳,给他带来了不少的压力,派往江南的使者还没有回来,父亲称王带来的后果还没有消去,不得不防备着南面。而黎阳之战,更加分散了他的精力,虽然冉闵以前曾经派使者显示了友好的意愿,但谁知道现在汉军会不会突然趁势袭击枋头?毕竟离的太近了,枋头已经成了汉军南下的拦路虎了。
进军关中的举措正在逐步进行,虽然段勤多次派使者求援,但,已经决定入关的苻健哪里愿意为他消耗自己的实力?现在只等派往江南的使者能带回好的消息。另外希望冉闵不会鲁莽的攻击枋头,攻击枋头对冉闵没有什么好处,只能彼此消耗实力,从而可能两败俱伤。
五月十七日,冉闵派使者到,表达了善意,表示黎阳之战对枋头没有恶意,汉军只是打算进入兖州。
五月二十日,苻健得到细作回报,冉军有两路人马,渡过黄河,从白马方向往兖州而去。
苻健疑惑不定,热情的招待冉强的使者,但,防备却一点也没放松。
黎阳,城内胡人已经已经大多不见了,有些搜缴胡人钱粮运送时,少量散落在街面上的米粒和面粉,还没有打扫干净。显然,黎阳这次关押胡人的行动,比在邺城时,少了很多血腥和纷乱。段勒和他的亲属已经被送往邺城。
冉强已令岳山组织邺城内的众多原官员,准备紧跟着安抚兖州的军马,填补一些地方的官员空缺。
五月二十一日,岳山有书到,随书一起到的还有滠头使者尹详,前来商议借道之事。岳山书中道:[羌、氐关中之争,智者皆知主公坐山观虎斗之意也,羌氐虽知此谋,然,势所至,不得不发尔。故可以不图我为约,允羌所求。山所言,唯主公决之。]
五月二十二日,冉强与尹详立文书约定,互不相图,借道予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