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学坏只需要一天时间,学好却需要一辈子时间,他断定她做不到,因为他的优势很明显——有殷实的物质基础,有耀眼的政治地位,有健壮的身躯……
七十一
盛梅园剖腹产下一个胖小子,喜得龚母颠上颠下忙得不亦乐乎。
听说鲫鱼能催奶,盛梅园怕奶水不够,叫婆婆上市场买几条鲫鱼回来煲汤。
婆婆走了后,盛梅园掏出手机拨通电话,正要说话见高天亮进门,于是对高天亮说,要跟母亲报个喜讯。
高天亮是来为她伤口换药的,见她接电话也就站在一边……
显然这不是她母亲的电话,电话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高天亮想问是不是孩子的外公,见盛梅园支支吾吾的样子,高天亮知趣地走开。
二十分钟后华楚天带着一堆东西要进盛梅园的病房,被高天亮拦住。这种地方男人不宜入内,除非是孩子的父亲。
但来人是秘书长,是代表组织来看望家属,加之许多医生都认识他,只能由他而为。
华楚天等医生离开后,迫不及待地拉住盛梅园的手:“辛苦了……谢谢,谢谢……”
门开,龚母提着篮子进屋。没等她明白儿媳妇床头的人是谁,双手就被人握住:“老人家,恭喜您添了孙子,我代表地委办公室来看望您……”龚母这才看清来人是华秘书长。
华楚天拿出一个千元红包,说是地委办公室的心意,要她多买一点东西给媳妇补补。
龚母说行。
正在这个时候,高天亮抱着小宝宝来到病房;到了母婴喂奶时间。
华楚天迎上去接过孩子:“来,让伯伯看看,小宝宝像谁……”
这么大的孩子,还看不出像谁。
华楚天将孩子送给龚母,说小宝宝漂亮,长着一对大耳朵很有福气。
龚母听了高兴,说孙子像儿子,与儿子出生时一模一样。盛梅园说不对,说孩子像她。说完把目光递向华楚天。
两人会心地笑起来。
龚强兵躺在床上迎来儿子出世。龚母把小孙子抱到他面前,说:“兵儿,你看看,这是你的宝贝儿子,多漂亮哟!”
龚强兵眼睛一动不动。
龚母说:“你想亲你儿子是不是?”说完她把小宝宝的脸贴到儿子脸上。
小宝宝“哇”的一声啼哭,龚强兵的眼泪流出。
母亲大喜:“园园,兵儿有知觉了。”
大家围过来。
盛梅园怕是小宝宝的眼泪掉进龚强兵眼里,拿着纸巾把龚强兵眼泪擦干;不一会儿又冒出眼泪。
全家人信了。
值此龚母每天抱着小孙子到龚强兵床前聊天。
医生肯定了龚母的行为——只有不断地刺激病人的大脑神经,病人才能苏醒。
龚母认为小孙子是救世主,是菩萨派来的小神童。为了感谢神灵的帮助,老人从霞光寺请来一尊观音菩萨,每天供奉香火。
突然有一天龚强兵可以说话了,全家人再次围拢在他身边,跟他对话,帮他回忆,为他按摩,搀扶他走路……
盛梅园知道,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龚强兵的病离康复不远,她必须有个心理准备,现在就要调整心态,不能再糊涂下去。
往事不堪回首。盛梅园决定重新做人,重新生活,做一位好母亲、好妻子。
华楚天哼了一声,意思是不屑一顾。
俗话说得好,学坏只需要一天时间,学好却需要一辈子时间,他断定她做不到,因为他的优势很明显——有殷实的物质基础,有耀眼的政治地位,有健壮的身躯……他不相信一个被他俘虏的女人还会离他而去。
盛梅园说到做到,拒绝他的约会。
华楚天却一如既往,可惜次次扑空。他这才知道盛梅园动了真格,于是露出无赖的嘴脸,说要去龚家索要儿子。
这一招厉害,可是盛梅园不怕。她掌握了华楚天的致命弱点,那就是爱美人更爱江山。她以向组织告发他贪污、强霸他人之妻为由反威胁。
华楚天这才老实了几天。但这是权宜之计,他表面上装老实,亦是暂时的老实,因为他进入了关键时期——省委组织部正在考核他的任职,如果不出差错,不出半年他就是地委委员。
应该没有悬念,因为全省十六个地市州委秘书长全部进了常委或委员,唯有他一人例外。
龚强兵的身体完全康复,他要求上班。华楚天说不急,等身体养壮了再说。好人不上班闷在家里会变成病人,他强烈要求有事做,跟其他地委领导司机一样,改行进交警队当一名科级干部。
要求不过分,南集地委、行署主要领导的司机都进了交警队。
喇叭不响调头吹,龚强兵决定上省城找桂为民。
桂为民有愧于他,立马打电话给华楚天,要华满足龚强兵的要求。还嫌不够,又打电话给林汉水,请求林出面。
林、华两人都是满口答应,龚强兵满意而归。
回到家看到华楚天在他家,还以为他是来落实桂为民的指示,于是赶紧递茶送水。而实际上,他是来向盛梅园示威,吓得盛梅园躲进闺房不敢见他。
华楚天接过龚强兵递过来的茶,说他是专程来告诉龚强兵,叫龚强兵明天就去交警队上班。
临别时他抱起孩子亲了又亲。
龚母见他喜欢,于是开玩笑,叫华秘书长收她的孙子做干崽。
求之不得,这样就有更多的机会和正当的理由接触盛梅园。华楚天马上从口袋中掏出两千块钱,说是给干儿子的见面礼。
盛梅园再也坐不住,抢过孩子手里的钱扔给华楚天:“我儿子没有这个福气认你这个大秘书长当干爸……”
龚母不高兴,埋怨盛梅园多事。
全家人都指责盛梅园多心,人家华秘书长不嫌弃咱们,咱们还凭什么嫌弃人家。
盛梅园是有苦难言。
华楚天得意地上了车。
更有得意的事在等着他,省委批准他为南集地委委员,这就等于他成了地委领导。他马上打电话给盛梅园。
没有祝贺,只有警告。盛梅园叫他不要太得意。
凭什么不得意,官升了,儿子有了,还有什么比现在得意?他唱起:“咱们老百姓,今天真高兴……高兴……高兴……”
晚上华楚天喝得醉醺醺回家,没有睡意还在唱这首歌。把张露吵醒。
张露问他几点钟了,说他不睡隔壁邻居还要睡。
他说:“我高兴。”声音哼得更大。
张露坐起来,没好气地说:“看你这个熊样,有什么高兴事?”
华楚天最忌讳妻子说他熊样,那是无能的代名词。今儿他走上坡路,还能容得下这个词?于是反唇相讥:“你才是熊样……告诉你,我是双喜临门,既升官又得子。”不想酒后吐真言。
升官对张露没有吸引力,后半句话倒把她吓了一跳。
为了套他,她又说了一句:“你这个熊样,还有儿子……”
华楚天这才知道说漏了嘴,犹豫片刻后索性仗着酒劲把话说完:“我是男子汉,你才是不下蛋的鸡!”
一场战争拉开序幕,谁都不让谁。
天亮后华楚天拖着疲乏的身子从家中走出,从此不归家。
张露要离婚。
他不答应,怕人家说他有了地位就嫌弃结发之妻……其实他内心里求之不得。
张露铁了心要跟他离婚。
他求岳父、岳母做工作,没想到张露连父母的话都不听……
事已至此他可以成全她,华楚天在离婚协议书上欣然签上“华楚天”三个大字。好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离婚不是他华楚天提出的,而是张露要离婚……谁也不敢指责他,说他忘恩负义,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娶盛梅园。
华楚天以干爸的身份在龚强兵家“落户”。
龚父龚母非常高兴,盛梅园却不自在。
华楚天每日在龚家吃两餐饭。除了吃饭,他就是抱孩子、逗孩子。
盛梅园不跟他讲话。
她越是不快乐,华楚天越是高兴。只要没有人在,他就用眼神挑逗她,像是对她说:“嫁给我吧!”
这种日子真难过!盛梅园常常发无名之火,常常拿孩子出气……她让龚强兵在交警队要一套房子,把小家搬到交警队去。
然而华楚天却像瘟疫一样跟到交警队。
没有了龚父、龚母的监督,华楚天的胆子越练越大,有时竟然当着龚强兵的面想跟她亲热。
龚强兵是个老实人,不往坏的方面想。
越是这样,盛梅园越是觉得对不起丈夫。她害怕丈夫出门或加班,害怕家中只有她和华楚天两个人。
丈夫不在家时她把门反锁。听到华楚天叩门声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日子久了她得了一种病——精神恍惚,疑神疑鬼,闷闷不乐,医生说是忧郁症。这个样子华楚天还是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仍然是经常登门拜访。
盛梅园只得骗他,说孩子不是他的。
没想到他较起真来,要带孩子去省城作亲子鉴定。
孩子是他的生命,也是盛梅园的生命,还是龚家老少三口的生命。
华楚天骗龚母,说要带孩子去打防疫针,把孩子领走。
到了吃中午饭仍不见华楚天将孩子送回家,其他人不急盛梅园急。她打电话给华楚天,华说带孩子在省城作亲子鉴定。
晚上孩子被送回。
盛梅园搂着孩子不放,生怕孩子被人夺走。她交代婆婆,以后任何人都不得把孩子抱走,包括华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