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萧冷冷的坐着,看着桌子上那一张鲜艳刺眼的百元钞票,眼眸里映出滞血的红,浑身如入冰窖。
这个女人!
萧萧感到从未有过的屈辱,自从那夜她从他车旁弹开的一刻起,他的心一刻也没有从她的身上游离,急诊室外揪心的紧张,病房里的跑进跑出,甚至午夜噩梦惊醒,看到她无恙出院时的心里窃窃的雀跃,看到她呆坐在肯德基里时心里的恻然。
这一切,连他自己都不自觉,但是安琪却看出来了,今天她突兀的对他说,“想好了,再行动。”让他自己不由一惊。
但是,她,怎么就没有看出呢?感觉不出来呢?
自己不过是句玩笑话,是怕她拒绝他的帮助而说的一句玩笑话!她竟然……
她受伤了,让别人狠狠的伤了。他知道身上的伤再严重也微不足道,只有心里的伤,却是百药难医。但是,这样就可以无所顾忌的伤人了吗?那个人,值得为他那样吗?
萧萧心里冷嘲自己的多余,长身而立,把那一百元的钞票拿起来,在手里狠狠的攥成一个纸团。
一腔喜悦瞬时冰冷,萧萧默默的走在街上,看着一个个匆匆冷漠的过客,感觉自己从何时起,变得不耐风寒了,远远看到一个垃圾筒,走过去,抬手,想把那个灼手的纸团让进去。突然阵悠扬的歌声传来……
“没那么简单,就能找到聊得来的伴。尤其是在看过了那么多的背叛,总是不安只好强悍……”
他默默走过去,一对残疾夫妇,正投入的演绎着,他把揉皱了的钞票轻轻展开,放进了他们面前的一个盒子里,转身向车子走去。电话响起,“喂?”
“欧阳总裁?那个模特表演……”
“嗯,我知道,稍后就到。”
枚儿来到安琪楼下,安琪还没有回来,她在楼下踟躇徘徊,太阳的余晖把影子拉的长长的,愈发显得消瘦。风起,天气阴沉下来,不知是天要黑了,还是要变天了,枚儿紧紧衣服,想,得自己找个住处了。
她盯着楼门不由很佩服那些入室盗窃的小偷,话说,人家拿一根细细的铁丝就能把锁打开,就是小偷,也得掌握一门手艺呀!想起来,自己真是身无一技,就怨不得没人瞧得起了!
神情一黯,突然想到钥匙,好像自己有钥匙,她拿起包,打开一看,就是,本来就没有把钥匙还给安琪呢。嘲笑自己的魂不守舍,早想起来,何苦冻这半天。
屋里暖暖的,更觉的身上冰冷,脱下衣服,感觉快要虚脱了,在医院躺了那么长时间,虽然好了,也没怎么活动,今天却快一天了没休息一会儿。
躺在沙发上,看着安琪又重新杂乱的屋子,一阵无奈,管她呢,先休息一下再说。
正当枚儿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门开了,安琪走进来,看见枚儿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枚儿睡眼朦胧,“嗯,我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
“那个欧阳萧萧不是去找你了吗?”
“你怎么知道?”
“他给你打电话打不通,我告诉他你在肯德基,他没去找你?”
“去了。”枚儿懒懒的躺下,不想再说这事。
“他……找你,什么事?”安琪言辞闪烁,心里不太肯定,看上去,那个萧萧是有点儿在意枚儿,这么快也不可能。
“他要谈赔偿的事,我没理他。”枚儿重新闭上了眼睛。
“呵呵。”安琪心想,真是皇帝不急,那个啥急,人家伤的一方不急,他肇事方倒是巴巴的跑去给人钱,嗯嗯,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午夜,呼啸的北风肆虐而来,钻在暖气的屋子里的被窝里,听着外面被风吹的叮当响的不知什么东西,还有风掠过楼顶凄厉的呼叫,枚儿感到,在自然面前人是多么的渺小,和大自然的伤心愤怒比起来,自己的情绪显得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第二天,天气果然变冷,还没出门,就感觉到从窗户和门边透进来的逼人的寒意。枚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出了门。既然老板没有辞退她,而且承诺还让她回去,以现在的情况,她还矫情什么呢?
路上被一夜寒风吹的干干净净,只有角落里堆积的纸屑和垃圾,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清洁工在打扫着。路上的人们都缩着脖子,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团起来,行色匆匆。
到英伦的时候,枚儿发现自己还比较早。管事的都没有来,只好坐在办公室等,那个年轻的女孩跳着就跑进来了,看见枚儿,“你来啦?这些天去哪儿了?我们都以为老板把你辞了?”她边搓手边噼噼啪啪的说了一堆。
枚儿一笑,“我有点儿事,已经跟老板请假了。”对这个女孩,枚儿发觉根本不能对她多说,她管不住自己的嘴。
等主管来了,枚儿过去一问,主管犹豫了一下,“你等一下,我问一下上面。”
孙晓正要出门,人事主管进来。
“老板,那个欧阳枚儿来上班了,怎么安排?”
孙晓脸色一变,厌恶突生,顿了一下,“让她进来。”
枚儿敲门进来,看到孙晓一张冷冰冰的俏脸,“老板,我来报到了。”
“身体都好了吗?”孙晓看着婷婷站在门边的枚儿,脸色虽然苍白,衣着普通,不施粉黛,却风韵天成,不似少女的青涩也不同少妇的娇娆,正如宋玉之描绘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