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坐在黛玉的身边,看着她憔悴的脸色忍不住叹息,说道:“那些事情是男人的事。交给我不行么?非要自己逞强?”
黛玉轻笑:“王爷又不是黛玉的什么人。如何能白吃白要王爷的东西?如今能沾着王爷的光儿在这京城有个立足之地已经很感激了,并不敢再奢求什么。”
“你……”水溶顿时气结,都这种时候了,她怎么还要撇的这么清楚?水溶真是无奈,于是抓住她的手,问道:“那天不是说好了吗?你不拒绝我,试着接纳我。如今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黛玉轻轻摇头:“黛玉可以不拒绝王爷,可是王爷却给不了黛玉想要的。所以还请王爷放手吧……”
水溶又是无奈又是生气,皱着眉头问道:“什么叫我给你不了你想要的?你想要什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能说得出来,我一定会给。”
黛玉摇头,不愿多说。
水溶捏着她的手,非要她说。
黛玉无奈之下轻声低叹:“我要你一生只有我一个人。”
我要你一生只有我一个人。
只有我一个人。
只有,一个……
水溶顿时愣住,傻傻的看着她,不知该如何说,如何做。
黛玉见水溶沉默不语,便慢慢的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拿出来,平静的说道:“王爷说黛玉善妒也好,捻酸也罢,黛玉已经过够了那种互相猜测牵肠挂肚争来斗去的日子。也不愿跟任何人去争去抢。如果王爷不能给黛玉,就请王爷放手。好么?”
水溶叹了口气,说道:“是不是你听说了什么?是不是有谁在你这儿说过什么话了?或者……可你应该明白,我是不愿意的!我只愿意和你在一起……”
黛玉轻轻摇头,转过脸去说道:“我累了,想睡一会儿。王爷请自便吧。”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事情不能随心所欲,贫民百姓不能,国公大臣不能,王爷公主也不能。
皇上赐婚,何等荣耀?
抗旨便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她很是庆幸,自己从静宜别院里走出来,跨出这一步真是不容易,虽然艰难,可终于是走出来了,如今看来,也是走对了!
他不能再给她任何承诺,而她不能再给他任何希望。
到此处,各自保重,已经足矣!
黛玉面向里躺着,默默地想,默默地和他道别。
水溶无可奈何的看着黛玉面向里躺下,原本一腔热血渐渐的冷却下来,眉头紧皱着慢慢的站起身来,往门口走了几步,又忽然转过身来,看着黛玉说道:“如果我可以把那些人都打发走,你就愿意跟我在一起,是么?”
黛玉不语。
水溶几疾步向前,一把把她从床上拉起来,逼着她转过身来想要质问她,却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于是他心中一痛,什么也质问不出来,只好把她搂进怀里,重重的叹息:“别哭。我答应你,这一生只有你一个人。我答应……”
黛玉原想用一句话把他逼退,让他适可而止,为了他北静王府一家上下几百口人从此不再来和自己纠缠。这样大家便可以,从此以后路归路,桥归桥。可以相思相望不相亲,再无挂碍。
她却是再也想不到水溶居然会回来,会答应自己这样的要求。
如今他一这样说,黛玉反而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又被他抱在怀里,除了摇头流泪之外,再无别的办法。
水溶心急如焚,他自从见到黛玉便从没见过她流泪。只知道这个丫头的性子很是倔强别扭,却想不到她在背地里也会这样的难过。于是他抱着她连声的哄劝,这一时间仿佛为她去粉身碎骨,也是值得的。
楼下,李纨带着雪雁和紫鹃做绣活,翠羽打下手,递针递线。屋子里忙碌而安静。
外边跟着水溶的小厮却焦急的转来转去,终于忍耐不住了便凑近门帘咳嗽一声,试探着叫道:“王爷?”
李纨抬头,看了一眼翠羽。翠羽便走到门口去,掀开帘子问道:“什么事儿?”
那小厮焦急的说道:“王爷从宫里出来,这半天了也不回府。再不回去太妃该着急了。这几日……那边忙的很呢。”
翠羽转身看了看楼上,低声叹道:“王爷不说走,难道我们做奴才的要上去催他?”
那小厮着急的抱拳:“翠羽姑娘,求求你了。你快上去说说吧。再不回去,我们的腿可是要被太妃打断的。”
翠羽啐道:“胡说八道!好好地,太妃如何会打你的腿?”
小厮急得快哭了,连声低叹:“太妃早就吩咐过奴才们……哎!这事儿就没法跟你说……”
翠羽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说道:“没法说就不说,外边的等着去,咱们这儿忙着呢。”
那小厮又着急的跺脚,在门口转来转去,急得抓耳挠腮。
楼上水溶和黛玉都听见下面叽叽咕咕的说话,虽然听不真切,却也能明白是小厮在着急催着水溶回去。水溶只做没听见的样子,依然坐在床边拉着黛玉的手。黛玉挣脱了水溶的手说道:“王爷不怕死,黛玉还怕死。王爷也该为王府上下几百口人着想,皇上赐婚,圣命难为,婚姻大事亦非同儿戏。黛玉劝王爷三思而行。”
水溶的心思也渐渐的冷静下来。然若说让他从此丢开手,和眼前的女子擦肩而过,他却又做不到。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如今他便生存在这夹缝之中,两厢为难。
黛玉见水溶不语,便知道他已经在冷静思考。便不再多说,只让他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