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淡淡的笑道:“这事儿要怪得先怪他。”
紫鹃一愣,继而明白过来,又低头偷笑。
黛玉因问:“你笑什么?”
紫鹃说道:“没什么,奴婢在想回头王爷来了,姑娘罚他去雪地里站上两个时辰,让他也尝尝这脚冻僵了的滋味才好。”
黛玉的脸一红,方觉得是自己刚才的话说得不对,便不再理紫鹃,只拿别的话岔开:“我叫你把东西收拾一两样拿出去典当,你倒是收拾了没有?”
紫鹃叹了口气,看了看翠羽和雪雁,又低声问道:“姑娘,您想好了?这事儿若是让王爷知道了,奴婢可是死罪。”
黛玉轻叹一声,无奈的说道:“既然你不肯帮我,那我只好自己另想办法了。”
紫鹃忙起身来凑近了黛玉的耳边,悄声说道:“姑娘,您这是跟王爷怄气呢,还是认真的?若是怄气,奴婢劝您消消气,冷落王爷一阵子也就罢了。若是真的,咱们可不能鲁莽行事,就算是翠羽不去王爷那里通风,姑娘就不担心雪空将军么?奴婢来了这些日子,总看着雪空将军很是奇怪,她来无影去无踪的跟个神仙一样,这样的人咱们能从她手里逃过么?据说她和另一个穿黑衣的将军并称北静王府的‘黑白无常’呢!”
黛玉听了这话,方想起雪空这个人原来是时刻都跟在自己身边的。水溶说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这话在之前黛玉是信的,毕竟荣国府的事情没有结束之前,自己都算是逃犯,朝廷的人或者其他王府衙门的人抓自己那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有雪空在身边自己才能保得一时的平安。
但如今,雪空已然成了水溶监视自己行动的眼睛。有她在,自己恐怕连着院门都出不了。更别说离开北静王府另寻出路了。
实际上,此时黛玉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她说离开的确有几分赌气自负的意思。此时细细的想起来,方觉得天大地大竟没有自己可容身之地。一时间心生悲凉,觉得世间万物皆无可留恋,再也生不起什么兴致来。
紫鹃见她不说话,便又蹲下去给她揉搓腿脚。
雪雁端了一碗滚滚的参汤来递到黛玉面前,劝着:“姑娘,吃一口暖暖身子吧。”
黛玉接过参汤来却并不吃,只是捧在手里暖着手。又沉思了片刻,方道:“雪雁,平日里出去买东西,都是你跟这里的嬷嬷去么?”
雪雁点点头,说道:“是的呀,姑娘需要什么,只管说给奴婢就是了。”
黛玉摇摇头,说道:“我并不需要什么,我只是在这屋子里住的闷了,想出去走走。”
紫鹃又着急的抬起头啦看着黛玉,见她眼睛里目光决然,神情冷淡,知道她说走的事情不是开玩笑闹脾气了,应该是真的想走。于是悄悄地起身转出屏风去看了看外边,又打开房门往外看了看,复又关好房门回来,蹲在黛玉跟前悄声问道:“姑娘执意要走?”
黛玉点点头,说道:“这里本不是我的家,我不明不白的在这里住着,只能让他们看轻了我。好歹我都要走的,纵然是死也要死在外头。”
紫鹃忙抬手捂住黛玉的嘴巴,低声说道:“姑娘万不可说这话。姑娘当真一定要走,奴婢有个主意,只是要雪雁妹妹委屈两天。说不定……王爷还会怪罪妹妹,不知妹妹可愿意?”
雪雁是黛玉从小一起长大的,又是南边带来的,听了这话自然不会说自己‘怕’。只说:“姐姐要我做什么,只管说就是了。为了姑娘雪雁死也不怕的。”
紫鹃叹道:“死倒不会,只是想叫你扮作姑娘在床上躺一会子,装作睡觉的样子就是了。姑娘扮作雪雁只说出去给姑娘买绣线,坐了车离了这里出去之后再做打算就是。只是此事十分的冒险,出去后也没有可靠的人,更没有地方可去。姑娘须三思而行。”
雪雁一听这话立刻急得哭了,拉着黛玉的袖子说道:“姑娘,这可不行,雪雁死也不离开您的。您不能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黛玉想来想去,觉得若是想摆脱雪空,非得用这一计‘金蝉脱壳’不可。于是拉着雪雁的手说道:“我不会不要你,只是要等我出去安顿好了,再想法子接你出去。这会儿也唯有先让你在这里忍耐几日。我会留下一封书信给王爷,让他不为难你。你放心就是。”
雪雁依然不肯,奈何黛玉执意要走,最后都说起了软话求她,雪雁只得给黛玉磕头,又再三叮嘱黛玉一定要记得来接她方答应了这计策。
黛玉又细细的想了想,便对紫鹃说道:“这两日我们不能走,好歹要挨两日再说。你今儿先把我平日里不用的首饰收拾出来,拿出去换一些散碎银两,然后再去看看这城里可有干净的客栈。若是可以,先找个地方租上两间房子,待我们出去了也好有个下脚的地方。”
紫鹃惊讶的问道:“姑娘,咱们不回荣国府么?”
黛玉笑道:“你这痴丫头,都这会子了,难道还指望舅舅收留我们不成?如今他自身难保,咱们去了也只能让他为难。不去也罢!”
紫鹃立刻紧张起来,劝道:“客栈是什么地方,那些地方人来人往的,岂是姑娘能住的?不行不行,万一遇见坏人……那还不如留在这王府里呢!”
黛玉无奈的笑道:“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坏人?再说,大过年的,客栈定然没什么生意做,想必冷清的很呢。这些首饰也能换一些银子了,咱们也不会长久的住客栈,先出去再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