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芷云暗暗地咬咬牙,低着头出门去伺候茶水了。
水溶一答应同兵部侍郎李胜彦家大姑娘的婚事,太妃便眉开眼笑起来。哪里还管水溶家里现有的几个姬妾如何如何,更不去管水溶养在静宜别院里的黛玉,只一门心思操办儿子正经的婚事去了。对于太妃来说,只要正妃的出身门户能配得上自家儿子就成了,至于那些妾室什么的,只要水溶喜欢就行。
水溶打发走了太妃,便淡淡的吩咐自己身边的小厮道:“去告诉府里的管家,把芷云卖出去吧。”
小厮听了这话一愣,但终究是不敢多问,只得出去传王爷的吩咐。
管家水福历来是少说话多办事的忠诚奴才,听了水溶贴身小厮的话之后,便立刻命婆子去水溶平日居住的屋子里,把侍妾芷云带出来,对王府经常走动的人牙子说道:“这是王爷屋里的丫头,不拘多少银子你只管带了去,可有一样,你若是要卖,务必要卖的远远地,决不许叫人知道她是这王府里走出去的。否则你一家老小也别活了。”
那人牙子是各个王府里都常走动的人,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忙陪笑道:“福大爷不必吩咐,小的自然是知道这里面的规矩的。回去后咱们自会给她灌了那失忆的汤药‘孟婆汤’,待她将之前的事情全部忘掉之后重新调教了再去卖人。”
水福点头,说了句:“你明白就好。”便摆手叫人牙子把芷云带走。自始至终都没给芷云开口的机会。
而那人牙子自然知道北静王府的厉害,把芷云带走之后直接灌了哑药才转卖,从此后芷云再也没有了说话的机会。
北静王府平日里和芷云要好的姐妹听说这件事,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都暗暗地发誓以后对王爷的事情绝不多一句嘴。
紫鹃和雪雁当日被烈虎骑的人带走后,和贾家其他女眷丫头们关在一起,后来圣旨下来,贾家再没有人能拿朝廷的供奉,家私财产也尽数被抄没,王夫人只得把家里所有的奴才都卖了,点对点银钱度日。连贾母身边的鸳鸯都要被卖出去,她们二人自然也逃不过被卖的命运。
索性当日有个自称是京城北郊丰县的庄头路过,便花了二十两银子把二人买去。紫鹃和雪雁自认为这辈子再也无缘和黛玉相见,便整日啼哭不止,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原本水灵灵的两个丫头没几日便如病蔫儿的花朵一样失去了颜色。
索性这庄主并没留她们两个几天便被莫名其妙的送到了一座小院里。紫鹃和雪雁见这院子极其的精致,院里不仅湖石玲珑,梅花累累,而且还有一股温泉从院内留过,给这别致的小院子凭添了几分灵气。
一时间二人对视一眼,暗暗地想着,莫不是这庄主要把自己送给什么达官贵人做丫头?
然,等二人随着一个穿着青缎子小毛褂子的丫头穿过前厅一直往里,沿着长长地穿山游廊进了一间暖哄哄的屋子,看见靠在床上身上搭着湖水绿色锦缎棉被的黛玉时,俩人都傻傻的愣在原地。
还是洗玉率先说了话,对紫鹃和雪雁说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拜见主子?”
紫鹃便嘤咛一声哭着扑过去,跪在黛玉的床前叫了一声:“姑娘……”
雪雁也跟着过去和紫鹃并肩跪在一起,呜咽着哭起来。
黛玉恍惚中睁开眼睛,却见紫鹃和雪雁跪在跟前,只当是梦里,呆呆的看着二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洗玉上前来说道:“你们两个这是做什么,哪有这么不识规矩的?见了主子这样哭,惹得主子伤心,那病再重了,咱们可都不用活了。”
黛玉方寻思过来,便问着洗玉:“她们怎么来了?”
洗玉忙回道:“这是王爷加派过来和奴婢一起伺候主子的丫头。不过瞧着这副情景,姑娘应该是认识她们二人的吧?”
紫鹃便哭道:“姑娘,奴婢是被人买来送到这里来的,原本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姑娘了,不想却是来伺候姑娘的,真是老天有眼……”说着,她又擦了眼泪对雪雁说道,“别哭了,咱们这几天不都是盼着见姑娘的嘛,如今老天可怜咱们俩,总算是又回到了姑娘身边,可还哭什么呢?”
雪雁到底小几岁,只是呜呜的哭着,使劲的点头。
黛玉便呜咽着叹道:“你们都起来呀,还跪着做什么……瞧这身上的衣裳……紫鹃,那边是我之前在散花寺的包袱,你去打开来,把那衣裳拿出来换上吧。”
紫鹃忙摇头,说道:“那都是主子的衣裳,奴婢怎么敢乱动呢。”
洗玉便笑道:“这事儿姑娘就别操心了,咱们这里别的没有,几件现成的衣裳是有的。奴婢瞧着两位姐姐和姑娘刚见面,还没说几句话呢,不敢打扰。若是要换衣裳,请二位姐姐跟奴婢来。”
黛玉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那快些去吧,洗漱一下,吃点饭。看你们两个这脸色苍白的,就知道几天没吃没喝了。”
紫鹃听了这话眼圈又是一红,忙起身福了一福,说道:“奴婢去去就回。”
片刻后,洗玉带着紫鹃和雪雁换了衣服回来,又叫人端了饭菜来摆在黛玉的卧房里,叫紫娟和雪雁一边吃饭一边同黛玉说话。
紫鹃因不知道洗玉的名字,便只叫她妹妹,又觉得说话儿绕口,便悄悄地拉着洗玉问道:“不知妹妹的闺名是什么,以后咱们也好称呼。”
洗玉忙笑着欠了欠身,说道:“我叫洗玉,不知二位姐姐怎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