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见她似是生了气,便幽幽叹道:“她们都走了,你为什么还来?”
宝钗背着他冷笑道:“你这话好糊涂,婚姻之事都是父母做主。我与你早就定下了姻缘,我不来,又去哪里?我倒是想终生不嫁的,可又不能违了母命。今日你已经迎我入门,却又在这里长吁短叹的,却不知是何道理?若是你不愿意,为何不早些跟姨妈说?”
宝玉被宝钗堵得说不出话来,便长叹一声,倒头向另一边躺下,却是面向外,一句话也不说。
宝钗被他这不死不活的样子气得干瞪眼,到底是女儿家有些话也说不出口。便只得又转身倒下,和宝玉一人向里一人向外,一人向东一人向西,各自睡下。
黛玉就这样搬进了东阳郡主的府邸。而由礼部准备的郡主例制所用的车辇依仗,宫女嬷嬷,随从护卫,宫装首饰等东西也在下午的时候全部送到,八名宫女穿着一色宫制衣裙齐刷刷的给黛玉福身行礼,把旁边的紫鹃和雪雁给看的很是不安。
这么多丫头都来服侍,姑娘以后不被她们烦死啊?
黛玉却一直淡淡的,只等她们行了礼后,吩咐了一声:“下去吧,需要做什么都有紫鹃吩咐你们,你们有什么事情也只跟紫鹃说就行了。我喜欢安静,你们平日里不要吵闹,若是说笑玩闹,都离我远一点。”
八个丫头听了这话忙福身答应了一声,恭敬地退下去。
然后又四个嬷嬷上前行礼,给黛玉请安。
黛玉之摆了摆手,话也懒得说了。护卫们都是男子,不便入内,只在门外拜见郡主毕,便各自退到二门以外。
雪空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从廊檐下晃过去,看着那些挺拔的身影,笑了笑,跟紫鹃说道:“以后我也可以偷偷懒了。”
紫鹃笑道:“以后将军有什么事儿,只管吩咐侍卫们去做就是了,您辛苦了这些日子,也该歇息歇息了。”
雪空趁机调戏:“好丫头,过来给爷捏捏肩膀?”
紫鹃啐道:“呸,你是爷么?好好地一个女人,偏生张口‘爷’闭口‘爷’的,像什么样子?”
“死丫头,谁告诉你爷是女人?”雪空瞪着紫鹃低声骂道:“以后再说爷是女人,看我不把你丢到护城河里去喂鱼。”
紫鹃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忙转身钻进了屋子里。
黛玉见她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因问:“外边有老虎?”
紫鹃走到黛玉跟前,悄声笑道:“姑娘不知,奴婢不过说了雪空将军一句她是女人的话,将军差点跟我翻脸,说再说她是女人就把奴婢丢到护城河里去,凶巴巴的,吓死人了。”
黛玉笑道:“那你就把她当男人就是了。”
紫鹃叹道:“可她分明是女子啊。”
黛玉无奈的笑笑,摇摇头,不再说话。
驸马府的建筑格局分左右中三部分,东西两个跨院,中间是正厅正房,后面有个小小的花园子,里面只有些寻常的花树,并没有什么珍贵花卉。
第二日,李纨带着雪雁翠羽贾兰洗墨一并搬了过来,黛玉让管家把驸马府的西跨院后面的一处小院子收拾出来给李纨居住,翠羽和雪雁依然黛玉住的西跨院服侍黛玉,贾兰倒是可以和小龙寻一起读书,平日里还可以教给他习字,倒是省了黛玉不少精神。
李纨继续做针线,每天都要去一趟绣坊,把绣坊里收的绣活拿回来做,没有绣活的时候,她便绣一些寻常用的东西拿去绣坊卖。黛玉每日除了给小龙寻将几句诗词之外,依然是绘制一些花样,画一些虫草,或者写一些诗句做绣花样子拿去给李纨用。
慢慢的,李纨发现黛玉写的诗词绣出来的大小屏风或者帐幔帷幄很受顾客的喜欢,价钱卖得也比那些花草的更高。于是便同黛玉商量,或许可以从字画上做文章,把做一些别致精细的绣品,会更好些。
黛玉想了想,应允道:“记得之前老太太说过江南有一个女子做的绣品很受人喜欢,只是我这精神有限,只能写写画画,若是要绣的话,只能劳烦大嫂子了。”
李纨忙笑道:“这是自然的,我不能写画,只能做做针线。但这世上会做针线的人数不胜数,我们人力物力上比不过人家,咱们这小小的绣坊若是想有更大的利钱,也只能另辟蹊径了。”
黛玉笑道:“嫂子说的极是。”
于是之后黛玉便用心书写临摹一些名人书画,再从上面变化出各种尺寸花样,交给李纨。李纨再花费心思将其绣出来,做成灯屏,纱帐,荷包,锦囊等物。样样不图数量速度,只要精工细作,如此过了不久,绣坊的生意便好了起来,五月里居然有二百多两银子的盈利,李纨将账目给黛玉过目时,黛玉笑道:“这是大嫂子心思细腻,手工精巧的缘故。”
李纨笑道:“哪里是我的缘故?分明是妹妹的字画独具一格,那些人都是冲着这些来的。”
自从黛玉搬进驸马府将近两个多月的时间,水溶都在为东北的战事奔走。预备粮草,补充兵马,研究战略……偶尔忙里偷闲来找黛玉说说话聊聊天,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有时候连一盏茶都喝不上便又急匆匆的走了。
黛玉见他整日忙碌,便不再与他闹些别扭,每次他来,都是和颜悦色的说几句话,解劝解劝,问问东北的战事,为东阳公主夫妇叹息一阵子罢了。
过了五月,天气越发的燥热起来。皇上要出京避暑,宫中留太子监国。命北静王水溶和朝中几位老臣辅佐太子,皇上带着几个近臣,皇子,王爷还有太后,妃嫔,都去了避暑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