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传来惜萱惶恐凄厉的尖叫,颤抖之中带着一股直面死亡的恐惧。
我抬头看去,就见她站在对面站边手舞足蹈。
矮芽,老娘不看你跳舞。撇撇嘴,我继续踩着少苔藓的地方蹦着走。这时候巨大的水声从一侧传来,越来越近,声音震天震地,仿佛连脚下的大地都在颤抖。
我转头一看,魂吓飞了一半。
洪水……来了?
就在我魂飞西天的当口,那几丈高的洪峰已经飞涌至前,我只知花白一片过后身体有如被狂风肆虐中的秋叶,随着峰浪孤零零的飘流。
遂君我人生短短二十一载,经历十四年荣华富贵之后,一夜之间从云端跌进泥巴坑,剑里来刀里去,过了火灾又来水难,今年短短几个月间已被大水淹过两回,不知这次能不能再次转危为安?
最后一个清晰的意识是:老天爷是干嘛的?骗凡间的傻蛋们烧高香的。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坐在不远处烤着火,我的身下热烘烘的,脑袋旁边窝着不知何时醒来的狸狸,有一下没一下舔着我的额头,眉眼,见我睁开眼时,兴奋得又蹦又叫。
这是哪儿?撑着沉重的脑袋坐了起来,身体一凉,一个东西滑下来。
我低头一看,居然是件陌生的衣服,而我的呢?被脱得光光?奶奶个熊滴,谁干的?我飞快地抓起衣服在身上裹得紧又紧,大脑开始飞快的理清眼前的状况。
“喂,女娃娃醒了?把衣服穿上吧。”随着不客气的男声,一件衣服丢到我脸上。衣服还带着很热的余温。
我想起来了,刚才是他救了我,又给我烤干衣服,还把自已的衣服给我穿。天啦,老娘又大难不死了。
等等……他脱了我的衣服?那我岂不是被看光光了?
似乎听到我心里的话,他突然停下脚步,半回首冷哼一声:“不用担心,老夫是瞎子。”
呃?我面色一讪,悄悄朝他看过去,竟然是真的。他的脸大半被乱七八糟的胡子盖满,而眼睛处几道骇人的长疤,深可见骨。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下此狠手?
八过?那位恩人怎么打扮得像个野人似的?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都虽然洗得干净但看得出天长日久,都分不出颜色了。他是谁?
快速把衣服换上,我试着站起来,身体还有些酸痛。于是跌跌撞撞地向他跑过去:“大叔,大叔,谢谢你救了我。你是谁?我怎么称呼您呢?还有,这里是哪儿?”
“老夫也不知道是哪儿,丫头,你若想出去再等半个月便是,那里有人会带你离开。”他边走边说,声音沙哑。“也不必急着谢,我是怕你死在这里烂了臭气熏天。”
脚下歪了个趔趄,我差点摔个狗啃泥,这大叔说话怎么如此不雅?
我注意到虽然眼瞎,但他能清晰的分辨方位,脚都不带绊的。猜想一定住了很久了。
我呵呵傻笑:“大叔,我叫遂君。你可以跟我父……亲一样叫我君儿。”
“你是谁与我何干。又不是我的儿子。”他一路无阻的走进一处山洞,里头收拾得很干净,看不出主人却是双目失明。他坐回干草堆上,半躺下来:“不要弄乱我的地方。”说完翻过身不再睬我。
这就是同意咱家留下来了?我高兴得转来转去,这大叔虽然外表凶悍,但是内心温暖,可以当软杮子捏。
我拉着狸狸玩得热火朝天,不想那位躺着的又开口:“别吵了,老夫要休息。”
我奇怪的瞅瞅外面的天空,太阳正挂在天中央,于是大笑:“到晚上再睡也不迟啊。大叔你快起来吧,现在大白天呢。”
估计被我吵得实在受不了,大叔从鼻子里哼出阴飕飕的气儿:“别烦我,自已去玩。别让老夫后悔救了你。”
原本满满感激的心被那阴恻恻,冷风飕飕的口气一吓,立马凉了大半截。这老伯伯怕是世外高人,隐居于此,本就六根清净,想必就连亲爹死在眼前也不会皱下眉,如今肯救我也算是我的造化好,万一把他惹毛了赏老娘一拳头,才叫得不偿失呢?
我怕死,立刻捂紧嘴巴,带着狸狸大眼瞪小眼,然后蹑手蹑脚往外爬。
而此时一直背对着门口的大叔嘴旁弯起一丝笑。
出去又能干嘛呢?轻轻拉扯着狸狸圆乎乎的小耳朵:“我们该怎么办呢?那个大叔看上去一脸凶相,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人。”
叽叽……狸狸围着自已蓬松的大尾巴打转转,压根儿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傻狐狸有傻福,我独自哀叹,瞧不惯它那德性。
不知道这时候司徒绝有没有发现我失踪了,他会不会把怒火发泄到惜萱头上,虽然我不喜欢惜萱,但她也并非大奸大恶之徒,至少这回出事确实是意外,在我被洪水冲走的瞬间,我看到她差点跳下来拉我呢。
狸狸追着一只蝴蝶到跑进远远的草丛里,但仅仅眨眼功夫,又火烧屁股似的火急火燎奔了回来,惊恐失措一头扎进我怀里瑟瑟发抖。
“又怎么了?”朝他来时的方向望去,刹那间吓得老娘三魂七魄飞西天,妈芽,一条碗口粗的花斑大蛇扭着身子向这边游走来,速度之快,不过眨了一眼就已经离我半尺了,这会儿弓起身体,血红的信子吐出唇,“吱吱”的颤抖着,幽幽的三角里绿荧荧,一眸凶杀蓄势待发。
你老母的,这货一看就明白浑身是毒,毒妇。
这会儿我抖得比狸狸更厉害,这死货就不能消停点儿吗?跑到我怀里有什么用?它就不会把蛇给引得远点?或是朝相反的方向?野兽就是野兽,低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