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真是好人。”他连谢不止,苍白的眼里流出泪水。
我不好意的抓抓头,转身就赶紧朝之前路过的包子店走去,却不想后脑重重剧痛,像是挨了一棍子,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帮这帮小坏嘎嘎,这丧尽天良的事儿怎以能干呢?”
“七婶,我没害她,就是想弄点钱,买药!”
“把人都绑来了还嘴硬,都给我到院子里硊着。”
“七婶……”
“去不去!”
矮油?到底是谁这么大呼小叫,吵得我头都疼,矮?不对!我被人打懵了?然后?猛睁开眼,所见之处黑压压,昏暗阴沉的破草房,到处飘荡着呛人的霉味儿,而我,合衣躺在床上……也不算是床,就是在地上铺了厚厚几层干稻草而以。
刚才的声音就是从门外传进来了,那凶悍咆哮的女声令我梦到了久违的花妈妈,说真的,我还挺想她的。
“吱呀!”残破的木板门被推开了,阳光轰然扎入屋内,令我的眼睛有刹那的瞬间无法睁开,只能伸出手来遮掩住。
就听到一个和蔼的声音带着点点惊喜:“姑娘,你醒啦?”紧接着迅速的脚步声来到我身边,彼时我低垂头,半眯的眼睛已有些许适应了光线,缓缓的睁开,却正好看见走到身旁的双脚,破得尽是洞的鞋子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连几颗脚趾都露在外,布满干裂的痕。这……是吃尽了苦头吧?
她们把我绑来干嘛?带着重重疑问抬起头来,来者是年摸三十出头的妇人,她梳到后脑的头发显得有些乱,衣衫破旧,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但是脸上一直挂着亲切的笑容,让我很难将她跟绑匪扯到一块儿去。
见我怔怔的盯着不放,她显得有些局促,尴尬,忙将手里端着的碗递到我面前:“对不住了,姑娘,那个,你饿了吧,先喝点汤。来,趁热。”
碗破了两个口子,散发着清淡香味儿的汤羹里面不过是两只很小很小的香菇,汤面上飘着剁成碎片的青菜,不过,也怕是这个穷苦之家最能拿得出手的食物了吧?
我撇撇嘴,心里有点堵,虽然这样的食物难以下咽,可对我来说却已经算得上琼浆玉露了,曾经哪怕是发了霉的馊饭我都狼吞虎咽塞进肚子里。
我慢慢接过碗来,这位大嫂见我久久不肯吃,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不安,她陪着笑道:“姑娘,让您见笑了,我们这里没什么好东西……”
“你们把我绑来干什么?”其实回忆及之前听到的话,我已经觉得大嫂她非但不是坏人,更是对这件恶性绑架事件抱着反对到底的态度。而真正使坏的几位,眼下怕就在院子里硊着呢,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面上神情一慌:“我们不坏是坏人,姑娘,您行行好别报官行吗?我,我给您跪下了,我给您磕头。”
边说着当真就要磕下去。
我大惊失色连汤都没来得及放好,赶忙伸出手要把她往起捞:“别,别,别磕我,我不告你们就是了,但你们总得跟我说个前因后果才对吧。”
“真的?”大嫂投起头来,脸上泪水斑斑:“您真的不会告我们?”
“我说话算话。”重重点了一下头,我也觉得把一帮孤苦零汀的百姓送到大牢里去,并没有什么好得意的。何况对方并非大奸大恶之徒,我也没咋样嘛。不过,出这鬼主意的几个我可没打算求情让他们起来,跪着吧,多跪会儿,有道是……少年多磨难,也非坏事嘛。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盘腿坐好,我喝了口汤:“现在你可以老实说了吧?”嗯,味道很好。
大嫂手捂着心口定了定神,而后就用袖子拭干眼泪,苦涩的笑了一声:“我家娃子们命好,遇到了姑娘您这位大善人。”
我听到了苗头,不确定的问:“是你家的孩子做的油?怪不得刚才听你骂呢,咦?不对,你的孩子干嘛叫你‘七婶’?”
“都是同村的孩子,爹娘都没了,就跟着我过。”
放眼打量这四面漏风,漏雨的茅草屋,又想到那几丝清脆又苦涩的孩童声,我想了想,托着下巴听她说下去。
“村子里被大水冲了,没几个人逃了出来,有些人路上死了,就剩下我跟几个老人,还有几个孩子。到处流浪,找不到活儿干就得饿肚子,二狗子的爷爷病了,可凑不到钱大夫不肯看,这孩子怕是想不到法子只好干起坏事儿来。”
“我明白了。”双手一击:“之前我在巷子口看到的老人就是二狗子的爷爷!”
这个动作却把七婶吓坏了,惊惶失措:“姑娘您千万别发火,这事儿还是他爷爷跟我说的,你被二狗子打晕的时候,他爷爷怎么都劝不了。”
我总算明白了可怜之处,天下人谁没有困难时?想我逃难的时候不也遇到过赏一口饭的贵人,呃,就是“花妈妈”,为什么?因为她不知干什么的突然抽疯,从应聘的百多个青年当中独独挑中了瘦骨如柴的我做龟奴子,等于给了个二餐一宿。
后来有一次我问她为什么?花妖婆故做羞怯,半掩血盆大口俏笑:“矮芽?老娘这双火眼精金能把金子都扎穿了,还看不出你小离哥儿大富大贵之相?可不是?云相爷不就花十万两把你买走了,还是黄金呢!”
你老母的,卖身钱都不跟老娘三七对份子!
我摇摇头示意她安心,绝不会食言。直到见我把汤喝完了,七婶方才松了口气,我于是站起来舒展四肢,晃了晃就走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