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过几天才故意叹息:老夫翻遍了古今所有医书,才想出个治法儿,来来来,试试看。接着就熬出无数碗黄汤苦药,哼哼,不把你苦回老家找老早做古的十八代祖宗大哭就不肯甘那颗卑劣的心。
啊呸呸,伪君子。
房屋里惜萱半靠着床,眼睛望着窗外叫得欢快的小鸟儿出神,见我们来了,怔了片刻,而后脸色通红别开脸。
“你们来啦。”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哼哼,这丫头到现在还害怕见我呢。倒是洛朝阳更不自在,挺别扭,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
我捅捅他,这货一脸懵然,我再使劲朝桌上的点心抛去眼色,他顿时恍然大悟,急急端来点心,结结巴巴问:“那……惜……萱……饿……不饿……吃点糕点……”
因为洛朝阳身体高大槐梧,所以挡在我面前把惜萱小巧玲珑的身段遮了个严实,我想看都看不到。不过,没有听见惜萱的声音。
好半天,才有蚊子哼似的:“我不饿。”
洛朝阳明显失望,目光无神,失望的把点心放下,然后对我强笑笑,无精打采的走了出去。
他该不会就这么放弃了吧?多痴情的小伙子?跟我的小恨有的一拼。
于是,老娘更加坚定了凑合这门亲的决心。
小心翼翼来到惜萱身边坐下:“你的伤还疼吗?洛朝阳可担心了。”
她一直别开脸,我只能看得到侧面,气色倒还行,就是无精打采的,被心爱的男人下了最残酷的死令,想必是哀莫大于心死吧。
“龙姑娘,啊不,夫人,我,对不起。”惜萱局促的纠正言辞,她双手纠着被子心中不安,连说话时也是深深低着头。
“我早就不怨你了。”反捂住她的手,我看到惜萱抬起头来惊诧的神情,我呵呵笑:“其实以前我也挺讨厌你的,哪叫你那么坏,总是破坏我和小恨。”见她黑亮的眸间拂过浓浓的黯然。
我有意咳了咳,决定长话短说,省得让人家小姑娘担心受怕:“不过,你也不算太坏,至少洪水冲来的时候,你明明想救我,却有心无力。”
“你知道?”她简直不敢相信。
我点点头:“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你是真的为我担心,所以,即然大难不死,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而且,一般来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得也是我们俩个人了。”
“我能有什么福气。”低声自嘲:“我五岁的时候就被爹娘卖到青楼,签的是死契,等长大了就接客,是教主救了我,教我武功,还给我住的地方。打那时候起,我就发誓今生今世追随他,哪怕他命我去死,亦心甘情愿。可是,可是,我那么自以为是的喜欢他,我算什么?说白了跟路边的狗一样,他肯怜悯是我的造化。我却开始自视甚高,甚至,差点害死了他最重要的人。”
原来惜萱的过去竟如此悲惨,她肯将不愿提及的身世揭开,想必也是想开了,找个人吐露心事。
我静静的听着,她搁在被单上的手攥得紧紧的,一会儿,大滴大滴眼泪落下来,滴在手背上,又滑落到被面,晕开了。
见状我手忙脚乱的手帕,要命的,没带。瞅到桌上的桌布,索性扯过来给她擦眼泪。哪知惜萱紧张又慌乱的避过,一眸惶恐,口中连说:“不敢劳驾夫人。”
“切,还不是夫人呢,心里难受就说出来吧。话说似乎我们都受过不少苦。你先说出来,然后我把我的事说给你听。我们就扯平了。”
其实回回想想吧,自打决定嫁小恨以来,曾经跟夜离歌发生的一切似乎在仅仅弹指间辗成地上的尘埃,风一吹,就散了。
原来我的爱情那么经不起挫折,小饼老早就说我不爱夜离歌,只是在宫里看多了软趴趴的太监和沉迷酒色的父皇,以及弱不禁风的他和一惯喜欢随声附和的阿贱与小绝,突然横空出世一个俊郎挺拔,才华洋溢,一表人才又文武双全的男人,他英伟不凡的身影映在我的两颗黑溜溜眼珠子里,不过是多了比他人更深的几份好感罢了。
“那哪算是爱呀,非照你那么看,本公子对鸡鸭鱼肉爱意更深,更浓。”边唧叭嘴边夹起一块子醋溜桂鱼,轻巧无误丢进嘴巴里嚼了几下,然后眯起眉眼,那黑乎乎,油光光的嘴迸出四个字:“至死不愈。”
然后我当场就吐了。
顿了一下,惜萱继续道:“当他把我丢进万花池时,我大脑一片空白,原来,我从来没有看透过他,我以为他是怜惜我的,否则不会对我这么好,可是,眼睁睁看着他为你做的一切,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眼神,都让我不甘心,妒忌到发狂,才让我明白,那才是真正的感情,从里心流露出来的爱情。我不争了,什么也不争了,我好恨自已没用。”
说到最后,惜萱捂脸哭个不停,连我心里都挺难受的。
“其实我也好不到哪儿去。”抬起头,将目标光投向远处:“你知道我是谁吧?”
她点点头,而后一脸疑惑。
叹……我叹息:“看来司徒恨没跟你们说得太详细,我是前朝公主,七年前被当今圣上斩杀的随末帝就是我的父皇。惜萱,我比你更惨,国破家亡,还是在大婚当日,被自已的夫君毁了国毁毁了家。他用沾满血的双手为我布置鲜红的喜堂,我坐在房内等着他归来,可是,等来的却是大批凶神恶煞的御林军,恨不得把我剥皮拆骨吃入腹中。你不会明白那种从云端跌进地狱里的感觉,曾经我是那么高高在上,锦衣玉食,不屑一顾,黄金也视做粪土。可历经多年苦难,我什么都无所谓了,我在青楼做龟奴,看着花魁一夜千金,别提心里有多羡慕,若我也能登上那个台子,别说千金,十两我都愿意。惜萱,你比我高尚多了,至少还想保住清白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