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楚瑾南重又转身,面向窗外。
幕后之人,居然是他。他想做什么?老二老三,他的目标是谁?或者,根本就是她?可,根本没有理由啊。
“王爷……”朱砂刚离开,若水飘渺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楚瑾南微微蹙眉:“怎么了?”
若水的声音不复之前如水般轻柔,她一笑,微哑的嗓音带着铁锈般撕裂的味道,阴恻恻的很是瘆人:“王爷,我杀了他……我把他杀了……”
她反反复复的只说着这样两句话。楚瑾南眉头皱的更紧了,却并未说话,只是安静的立在窗口,等若水自己缓过来。
过了许久,若水才终于不再反复的说那两句话,她停下来,静默了一阵,又惨笑一声:“王爷从前跟我说过,这世间信什么都不要信情爱,呵……为什么会这样?说好了等我的,说好了跟我过一辈子的,我很快就能离开听风楼,很快就能……他为什么要骗我?”
“与其问为什么他要骗你,不如问你为什么要信他。”楚瑾南的嗓音微冷,神情更是冷酷孤傲:“当初你为了他入我听风楼,我便告诫过你,那个男人出了事便将你推出来,自己躲在你身后,委实不值得。你当时是怎么说的,还记得吗?”
“呵……”若水低低哑哑的再度笑了起来:“记得,怎么会不记得?他爱我,他说他只爱我,不过五年而已,他说他等我……然后一辈子对我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除了他我还能相信谁?为什么……连他都不能相信……”
“这个问题你问他了吧,他是怎么说的?”楚瑾南不紧不慢的问。
五年前,若水的竹马惹了大祸,醉酒失手杀了朝廷命官而被通缉。他远远看见若水挡在那男人面前浴血奋战,宛如修罗。她的功夫自然是好的,否则他也不会看上她而让人将他们救了出来。他跟若水说,他有办法保那个男人周全,条件是她替他做事,五年之内,完完全全隐于暗处,打理听风楼里里外外所有的事。唯一条件,便是绝对的忠诚。
若水的名字与她的性子恰是完全相反的,她的刚烈,是极端的,可怕的,她自己也控制不了的……否则如何会杀死她心爱的男人?
“他说,岁月寂寞,他只是纳个妾而已……他说正室还是我的,他最爱的人还是我……”若水冷笑一声:“他似乎忘了,他以前跟我说的是,他这辈子只会有我一个,不会再有别人。他做不到,他失信于我,他抱了其他女人,他还让那女人怀了他的孩子,王爷你说,他该不该杀?”
“你让他就这样死了,也太过便宜他了。”楚瑾南抬起手,端详着自己苍白修长的手指,漫声说道:“你该让他生不如死,让他真切而深刻的体验背叛你的下场,你是最了解他的人,他怕什么你就让他经历什么。你该慢慢折磨他,甚至那个敢怀他孩子的女人……若水,你让他死的太便宜了。”
若水再出声时,嗓音里似真的有些懊恼:“确如王爷所说,一刀毙命,我让那个混蛋死的太便宜了。不过王爷……你对待胆敢背叛你的人,可都是这么狠么?”
楚瑾南微微眯了下眼,拿起一旁的巾帕慢条斯理的拭了拭拇指上质地上乘的翠绿扳指,“你要试试吗?”
他慵懒的语调转为温润柔软,却硬是让隐于暗处的若水后背生出一层冷汗来,干巴巴的说:“若水不敢。”
“你也别太伤心,凭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得不到?那个没福气的男人,死了就死了吧。对了,那个女人呢?你也杀了她?”
“怎么可能?”若水冷声说:“让他们俩黄泉路上作伴?我可不干,那个女人亲眼见着我杀了他,已经吓疯了,肚子里的孩子估计也是保不住了……”
“你我之约就要到期了,今后有什么打算?”楚瑾南扔下手里的巾帕,淡淡问道。
若水轻叹一声,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这么些年你也辛苦了,到处走走看看吧。若想回来,听风楼则还是由你打理,若实在厌倦了,到时候找沉香,她会给你安排全新的身份以及足够你挥霍一辈子的钱财,不用道谢,这是你该得的。”
“王爷出手一贯大方,若水为你卖命这五年,倒也不亏。”她的声音慢慢低下去,似有无限惆怅之意:“可是除了听风楼,我还能去哪儿呢?只是对不住朱砂妹子了,这楼主之位,还是要还给我了。”
“朱砂……那个就不需要你你操心了,我自有安排。”楚瑾南慢慢道:“青黛跟豆蔻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王爷知人善用,何须担心呢!青黛豆蔻两人家都是世代经商,从小耳睹目染,保证王爷给的资金只有进没有出的。”若水的嗓音恢复了原本的轻灵,不似之前那样沉重:“富可敌国,指日可待也。不过王爷,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要的到底是什么?”
楚瑾南难得的怔了怔。
他要的是什么?
他冷眼看了多年的宫廷争斗冷箭暗防,夫妻间、父子间、兄弟间……哪个不是步步为营处心积虑杀机四伏?那高大宫墙上的红都好像是用鲜血染就而成,那里面关着所有人的欲、望,有人要权倾朝野,有人要天下臣服,有人要万世流芳……
既然别人都想要都在要,他不要才显得特别奇怪吧!
很久后,楚瑾南才扯着唇角笑了下:“你觉得我想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