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吧。”楚瑾南微闭了眼睛,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叩击着光滑的桌面。
诚如她所说,小八跟小十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两个人,那么是谁伏击他们不想给他们活路?或者,又如她所猜测,是他自己想的太复杂,他们只是单纯的遇到山贼或者强盗袭击……跟别的人完全无关?
窗外的月色皎洁明亮。透过薄薄的窗纸映在楚瑾南的脸上,他苍白文秀的面容洁白的几乎如透明一般,温润莹白宛如一幅画。然而他的目光却凌厉深沉,唇齿间亦没有半丝温度。
或者,连同他的心也是没有温度的。
他临窗而立,双手负于身后,身上仅披着一层薄薄的外套。他的身后,恭敬的站着两名黑衣劲装的女子。
“居然是他!”
“禀王爷,能神不知鬼不觉杀死莲香并抛尸浣衣局的,除了他,属下觉得旁人也没这个本事。”说话的女子有一张完美的鹅蛋脸,双目细长,容色浓丽,眼波流转之间,便给她染上三分魅惑的意思。
楚瑾南眼神阴沉,轻哼一声:“安顺那老东西却什么都没说。”
“或许,安公公并不知情。”另一名女子开口道。她的容色比起之前的女子,略显得清秀了些,并不出众的容貌,却有一把如夜莺的好嗓子,落入人耳中,令人觉得十分愉悦。
“他会不知道?这个老滑头……”楚瑾南静默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里染了一丝冷厉与狠辣:“朱砂,该敲打敲打他了,否则,老东西就要忘记自己是谁了!”
容色艳丽的女子垂首领命:“朱砂领命。”
“王爷,有件事秦艽忘记禀告你了。”容色清秀嗓音清甜的女子面上闪过一丝慌乱,硬着头皮上前一步。
楚瑾南依旧没有回头,只慢慢吐出一个字:“说……”
他的声音比之方才柔软了太多,然而秦艽却突地弯膝跪了下去:“王爷,属下并非有意隐瞒,只是……”
楚瑾南终于回身,目光冷然的落在跪在自己脚边的秦艽身上。
秦艽单薄的身子微微有些发抖:“王爷,安顺月余前有所动作,属下当时觉得无关紧要,便没有禀告王爷……”
“他做了什么?”楚瑾南脸色萧杀,不怒而威,看着她的眼神犀利如刀子,令人不由自主即心惊胆颤。
“他……让人分批变卖他的财物,找了城里的扬威镖局,想要秘密送走那个女人跟那孩子。”
“本王只问你,现在那个女人跟孩子在哪儿?”
“前几天被属下截下来,目前在听风楼里。”秦艽不敢马虎,仔仔细细的交代:“或许,安顺正是因为如此,才敢对王爷有所隐瞒。属下办事不力,罪该万死,请王爷责罚。”
“王爷,秦艽虽有失职之处,然也将人追了回来,并未酿成大祸,还望楼主对秦艽从轻发落。”朱砂也跟着跪下来,替秦艽求情。
“起来吧。”半晌,楚瑾南才淡淡说道,眼睛却盯紧了秦艽:“从你们第一天进我听风楼那一日,本王就说过,听风楼里不养无用的人。”
他顿一顿,意味深长的说:“秦艽,没有下一次了。”
“是,多谢王爷不罚之恩。”秦艽被朱砂扶着起身时,光洁的额上已然沁出了薄薄一层冷汗。
“你先下去,朱砂留下。”楚瑾南又看了她一眼,挥手让她退下。
秦艽不敢违令,咬着下唇偷看了眼朱砂,才轻轻退了出去。
“秦艽最近认识了什么人?”
朱砂似有些为难,却丝毫不敢隐瞒:“好像是一个江湖剑客,几月前调查裴府大小姐时遇上的……王爷,秦艽对那人只称是无父无母的江湖中人,并未出卖听风楼。”
“江湖剑客?叫什么名字?”
“这个秦艽并未对属下说起,只说那人对她甚好,她似乎……有了隐退之意。”
“是吗?”楚瑾南眼中冷意稍退:“若她真想隐退,到本王跟前一五一十的说了,本王不会不放人,但没离开听风楼之前,她的人她的心都必须给本王好好收着,再出差错,本王绝不轻饶,包括她的剑客。”
朱砂飞快的抬头,目中闪过一丝惊惧,随即垂眼道:“属下明白了。”
“若水与本王的约定之期也快到了,届时,听风楼就由你暂时打理。”
“王爷?”朱砂惊愕的抬眼看过来:“属下……属下能力有限,恐怕担任不了楼主之职,还望王爷三思……”
楚瑾南举起一只手,打断她的话:“本王交给你,自有本王的打算。你们都是最早跟了本王的人,本王不会亏待你们。”
“王爷厚待,属下等人感激于心,不敢或忘。若没有王爷,若没有听风楼,属下等人,恐怕早已化作白骨不复存在了。”朱砂感激的说道。
“也没什么好感激的,本王收留你们,你们为本王做事,这本来就是互惠互利之事。”楚瑾南漫声说着,“豆蔻与青黛那边还没消息?”
“这个……她们向来都是与楼主直接联系,因此属下不是很清楚她们那边的动向。”朱砂有些为难的说道。
“从今天开始,听风楼各方面的事物,你要尽快上手。本王希望下次问及你的时候,你能给本王一个准话。”楚瑾南看着她,一双眼睛锐利闪亮。
“属下明白。”朱砂略显激动,连冷清的语调都忍不住上扬了一个声调。
“明日,本王要与她一同出门,你好好安排下。”他顿一顿,压低嗓音,细细说了一阵,半晌才挥手示意她离开,“别给本王弄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