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顺一拍脑门儿,上前道:“皇上,可不是嘛,刚才璐王殿下过来时,您正跟大臣商量夏国使者来访之事,您说了不见任何人,老奴便多嘴回了句您在忙,老奴便瞧着璐王殿下仿佛是往后宫的方向去了,估摸着前去给德妃请安了。”
“那孩子,唉……”皇帝伤神的捏了捏鼻梁:“朕知道这回的事,老二做的太过了,朕先前不分青红皂白就下旨幽禁他……”
皇帝毕竟是皇帝,说不出后悔道歉的话来,顿了顿继续道:“瑾南啊,他们都是朕的孩子啊。”
“父皇,三哥不会怪您的。”楚瑾南说出皇帝想听的话。
“是啊,皇上,璐王殿下一向孝顺,虽然您让他在府里休养不必天天进宫请安,但璐王殿下还是风雨无阻的天天都来,说明他并未怪过您。您就别要再自责了。”安顺笑眯眯的安抚着皇帝,瞥一眼书房门外,猛一拍自己的脑袋:“瞧老奴这记性……皇上,蒋太医在外面等着给您请平安脉呢。”
“让他进来吧!”
裴玲珑实在有些坐不住了,这家常也拉得太长了些,该告辞了吧?
仿佛明白她的心思,楚瑾南趁着蒋太医给皇帝请脉时回过头来,无声的用嘴型对她说:“别怕。”
裴玲珑默默地看着他,谁怕了?
她只是……很心急。
他刚刚说,太子上次去府里,伤口裂开了……
“皇上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心火过旺虚火上升,有些影响内里,请皇上注意情绪的调节,尽量……少生气。”蒋太医收回手,小心翼翼地说道。
皇帝哼了一声:“朕也不想生气,偏有那么多惹朕烦心的事情。刚好,瑾南也在这儿,你也给他诊下脉……”
皇帝看了平静的裴玲珑一眼,轻咳一声,似解释般:“玲珑啊,你别多心,朕不是怀疑你的医术。只是,蒋太医是我朝的国手,医术精湛,瑾南自小便是他照顾着,朕是想,你们也许可以相互的……那什么,交流一下意见,看看哪种治疗方法对瑾南最好。朕相信,你也希望瑾南能如常人一般健康的,对吧?”
他这样说,倒有些陪着小心的意思。
倒真是很在乎楚瑾南这个儿子的模样……裴玲珑得体的微笑,起身道:“臣媳不敢,蒋太医神医妙手,臣媳亦有耳闻。”
她说着,对着蒋太医的方向福了一礼,“多谢蒋太医这么多年对王爷的关怀照顾。”
蒋太医吓了一跳,原本对裴玲珑的印象并不好,此时一见既不是在王府里被吓得落荒而逃的那张丑脸,一时间也说不上心里头是释然还是愤怒,慌慌张张的摆手:“王妃太客气,老臣只是尽自己的本分,不敢当不敢当。”
皇帝坐在书桌后,满意的捋着短须点头。
安顺也不动声色的看过来,与楚瑾南的目光碰了个正着,随即若无其事的转开。
蒋太医替楚瑾南诊脉,初神色平静,渐渐地脸上多了一抹疑惑,随即惊喜,摸着胡须的手都开始抖了起来,兴奋的老脸都红了:“王爷这脉象,比之从前顺畅了许多,更不似以前那样虚浮难诊。不知王妃用了什么法子,竟能在短时间内让王爷的身体大为好转,老臣实在,实在……”
蒋太医的狂喜也感染了皇帝,这于他而言,当然是个大喜讯。哈哈大笑良久,看定裴玲珑:“玲珑啊,连蒋太医都对你的医术赞不绝口,朕相信,假以时日,你一定会让朕看到健健康康的瑾南,对不对?”
“臣媳定当竭尽全力。”裴玲珑弯腰,垂下眼帘,毕恭毕敬的回道。
“不错,端庄娴静,谦和大方,胆识过人。裴林忠能教出你这样的女儿,总算他还有些用。”皇帝赞赏道。
裴玲珑宠辱不惊:“臣媳愧不敢当。”
楚瑾南走到她身边,牵了她的手,低眸含笑,温柔而深沉:“父皇,能娶到玲珑,是儿臣前世修来的福气。”
皇帝还在那儿“好好好……”个不停……
裴玲珑猝然抬眼,落进那双漆黑璀璨的黑眼睛里,清晰的看出他的认真和……深情。
裴玲珑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
从御书房前往东宫的路上,裴玲珑还在想那个眼神的含义。
她明明白白的跟他要过休书,他明明也答应过,可他刚才看她那眼神……怎么想都觉得不正常。而这不正常,原本并不关她的事,可现在,居然让她莫名觉得很困扰。
他,怎么可以那样看她呢?
踏入东宫时,裴玲珑的全副注意力便都集中在了太子楚烨函身上,哪里还有先前的困扰。
东宫,位于整个皇宫的东面,虽占地于皇宫之中,却也犹如一座缩影版的皇宫,大的仿佛没有边际。楚国的初冬,其实并不算太冷,然而一踏进东宫,温暖扑面而来,仿佛从冬季瞬间换到了温暖的春天。
“二哥这里倒暖和。”楚瑾南一边解下肩上厚厚的大氅,一边笑着说道。
屋里燃着火龙,又有炭炉,自然是暖和的。
有貌美如花的宫女上前,接过他的大氅,又默默地退下。
裴玲珑微咬着唇,一直处于一种莫名紧张的状态下。
到现在,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苏杭的情景。
那也是一个冬天的早晨,没有太阳,雾气浓重。她循着私家侦探给的地址找到了苏杭教授茶道的大楼下,等候电梯时,无聊的往四处扫了眼,苏杭就这样闯进了她的视线里。
有的人,天生就有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魅力。苏杭就是这样的人,他穿着随处可见的白领所穿的正装,外面套一件低调的黑色大衣,手里拿了个同色的文件包。唇角微微挽起,习惯的接受来来往往的人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