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玲珑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他的意思是,但凡他能帮得上,便会义不容辞吗?他的目光温柔鼓励的看着她,她索性闭上眼,一口气说道:“裴巧芸说皇上对太子殿下好像不太满意,希望你能帮忙在皇上面前替太子殿下说说话……”
楚瑾南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冷凝,她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说出口了。虽然,这原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从来都独善其身的她是为裴巧芸,还是本来就有心想要帮太子?
毕竟,那晚她看太子的眼神,太不寻常了。
裴玲珑在有些迫人的沉默中睁开眼睛,身边的楚瑾南早已换回了温柔体贴的面貌,他微蹙着眉心,似很有些为难的模样。裴玲珑心下一动,不忍的情绪油然而生,脱口道:“若很为难,便不要管了吧!”
然后在沉默中,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究竟在说什么啊?这么好的机会,他要是顺着梯子下来了说的确帮不了可怎么办?
楚瑾南轻叹一声,眉间郁色更重了些:“玲珑,不瞒你说,太子的事情我也有听到一些风声,不仅是他跟三哥之间的,连无辜的人都……这几天有个官员上奏说,之前一名朝廷命官不满他草菅人命而在早朝上直言了几句,退朝后他便将人拘押进了地牢,甚至动了宫刑。此事被揭发后,父皇亲自去了地牢,那官员只剩一口气了。”
他抬手,雪白指尖轻揉着额角,顿了顿,才又道:“朝中一直不太安生,尤以太子与三哥相争最是厉害,其中大部分官员不满太子的作为。而我一向置身事外,若忽然面圣替太子求情,三哥不会放过我不打紧,只怕从此后,连我这残躯病体也要卷入那些争斗中……”
裴玲珑起身,站在他身后,自然地接过他的动作,动作略有些生疏的替他按揉额角,颇有些惭愧的说道:“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只是……”
他却忽然伸手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他面前,与他面对面,静静凝望她的眼:“但,只要你说帮,我便帮他……”
“即便会被牵涉进残酷的争斗中,被流着与你一样血液的兄弟当成敌人也……无所谓?”楚瑾南眸里的坚定认真,像是一张织就好的蛛网,带着莫大的诱惑,让人即便心悸也要奋不顾身的扑上去。
他预料到了若插手帮忙的严重后果,但仍是对她说,只要她说他便帮。
从来没有人,重视她到如斯境地……除了苏杭。这样的男人,会让人变得很贪心很贪心的……
可是,她这样的性子,又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她有什么资格得到这个男人的义无反顾?
楚瑾南微微一笑,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轻轻贴于地面,宛如一片柔软的浮云。他看着她,神色依然坚定,他缓缓启唇:“即便如此,也无所谓。”
裴玲珑说不清心中纷纷乱乱的是什么东西,只是更紧更近的看着他美丽温润的眼睛,离得越近,呼吸越是急促,莫名其妙的追问:“值得吗?”
气氛陡然变得暧昧了起来,他坐着,她站着,却弯腰贴近他。
两人已经挨得很近,近的楚瑾南甚至能感到她灼热的鼻息,近的,触手可及。
他在她的目光中,看到了惊慌,看到了无措,看到了愧疚,也看到了小心翼翼的卑微……她果然,很少被人关心重视过!虽然看似无情冷漠,然而只要对她好,便能轻易打破她的防线。古韵容是这样,她的师傅师兄是这样,现在的他……也是。
看似野性难驯,其实只要摸准了窍门,她便能温软成眼前这般模样。呵……女人啊。
他忽然伸手,扶住她后脑勺,微一用力,凉凉的唇便贴上了她的,她的唇很软,却也很凉,微微的,不受控制的轻颤着。他的眼直直看着她蓦地瞪大的眼睛,就着这样的姿势,缓缓说道:“值得。”
裴玲珑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炸了开来,乱糟糟的跟一团糨糊没什么区别,他的唇还贴在她唇上,并不深入,只是试探般的碰触着,很轻很浅。她僵硬的弯着腰,一动也不敢动。
他吻她,他吻她的时候说“值得”……他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突然吻她?是了,是她自己弯腰的,是她自己送上门的。她为什么会弯下腰,是因为他似蛊惑一般的温柔而郑重的神情,她情不自禁的想要看清楚一点,更清楚一点……
于是“看”成了现在这种局面,怎,怎么办?
楚瑾南在吻上她的唇后,便放开了扶着她后脑勺的手……他在等,等她的反应,等她……拒绝或者继续。他不介意她发呆,反正,他能聊胜于无的浅啄她柔软粉嫩的唇瓣。
她的唇瓣柔软丰盈,他将满意藏进微弯的眸底。静静地等着她,推开他,或者,敞开心扉接受他。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裴玲珑依然晕乎乎的瞪着眼,娇俏白皙的面孔似着火一般愈发滚烫,她依然僵硬着,一动也不敢动……这样的突发状况,令她既尴尬又不知所措。
她两辈子的做人经验,从没有遇上过这样的状况。
她能一把将阮瑾南推开然后怒骂“混蛋”吗?开始凑上去的明明是她,她有什么脸来骂他?而且……他那么虚弱,她一根手指头就能将他撂倒,要是用力一推,伤着他了可怎么是好?
她好不容易才将他的身体调养的能见人了……
浑浑噩噩间,贴着她唇瓣厮磨的他轻轻勾起嘴角,盈盈笑意仿佛欲放的白莲,一瓣一瓣轻然舒展,满室光华都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