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必定更为怜惜与欣赏他。”楚瑾南似总结说:“三哥这步倒是走的妙,不但在父皇心目中塑造了一个被害者的形象,更给了父皇一个心胸宽阔不记前仇的好胸怀印象……咱们三哥,可也是野心勃勃的人呢!”
“那,你会帮太子吗?若三哥得势,似乎,比太子得势要好得多,至少三哥不会对兄弟下手。”
楚瑾南瞥了他一眼,不赞同的摇头:“你太不了解三哥这个人,太子嘛……还有用。”
楚翰昱不解:“你打算帮他?可,他对咱们有什么好处?五哥,你别忘了,他从前可是害咱们的。”
楚瑾南眼帘微垂,掩住眼里一闪而逝的诡谲锐利:“怎么可能会忘呢?留着他,自然有我的用意。”
他似乎又笑了一声,很轻,“我没玩够,谁也不准退场。”
楚翰昱轻吐口气,虽然这样的楚瑾南他见多了,然而每每还是会有心惊的感觉。从而不止一次的庆幸,幸好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他这边的。
“对了五哥,小八要回来了,听说他上普洛寺将十弟带下山了,父皇很生气,不知会怎样处罚他。”楚翰昱有些担忧的。
小八,即是一直闲云野鹤在外的郑王。因他自小顽劣,不好学不上进,屡屡气的夫子到御前告状,他们的父皇开始还施以惩戒,到后来连惩戒也不管用了,他照旧调皮捣蛋惹的皇帝烦不胜烦,恰好有个正得宠的妃子说了句“郑王既然喜欢舞刀弄棍,不如给他找个武太傅好了”,结果父皇便将他丢给了近前侍卫,那侍卫恐自己教不好,又推荐了他的师傅,正好是江湖中人。郑王与那江湖高人一见如故,立刻不闹腾了,乖乖学武念书,皇帝十分欣慰,少不得要赏赐那江湖高人。
谁知,郑王成人封王那天,却认真地对皇帝说,他要离开皇宫,到江湖中去看看。
皇帝甚至命人将他关起来,却仍是没有关住,郑王跑了,去了他口中的江湖,这么几年一直没有回来过。
楚瑾南垂下眼睛喝茶。
小六哪里都好,就是心太软了,调教了那么多年,仍是改不掉这毛病。若真的不堪重任,到时候恐怕也只有弃子一途。
“你小时与小八也算亲和,父皇面前少不得要为他说好话吧!”他淡淡的笑,瞥眼将楚翰昱伤神的面容尽收眼底。
“能帮当然是要帮的。”楚翰昱理所当然的说:“不过我想,小八多年未归,父皇心里还是很惦记他的,就算惩罚也不会太重。再说,他当年偷溜出走,每年只在除夕派人送一封信函回来,这般不晓事,也该好好惩戒一番。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样胆大妄为。但,十弟已经是普洛寺的僧人,小八却将他带回宫来,怡妃娘娘固然会心喜,然父皇那里,只怕又记了小八一笔……”
“那倒未必。”楚瑾南搁下茶杯:“怡妃这么多年圣宠不衰,你以为凭的是什么?十弟再怎么说,那也是父皇的儿子,否则你以为普洛寺周围的禁卫军是派去做什么的?已经十年了,父皇未必不想念十弟,小八此举,说不定正中父皇下怀呢。就算父皇真的生气,好不容易能见到十弟的怡妃娘娘也会替他说话的,这你倒不必担心。”
楚翰昱放心的点头。
“找人的事,有什么进展吗?”楚瑾南随口问。
“也没有太大的进展,只知道当年那穆华夫人逃出夏国时似乎怀有身孕,而且确实是往咱们楚国来的,但楚国这么大,要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了。”楚翰昱微皱了眉。
“这才是令人觉得奇怪的地方。一个人失踪了十几年,找了十几年都没有消息,然而寻找的人仍是不死心,仅仅感情二字,实在太过牵强。反正,我是不信的。”十年如一日的爱一个人找一个人?更何况那人还是一国之主。“而且,照你所言,穆华夫人显然很受夏王的宠爱,又怎会在怀有身孕的时候离开夏国?只怕里边还有内情呢。”
“我会加派人手继续调查,务必赶在夏国探子前找到穆华夫人夏国使者打着和亲的幌子,将于下月到达楚国,我想,他们是连咱们皇宫也不肯放过了。”楚翰昱猜测着。
楚瑾南沉吟了下:“你让宫里的人小心盯着……算了,也许过不了两天我便要进宫一趟,到时再做部署也不迟。”
楚翰昱颇有些惊讶的瞧着他:“五哥你没事进宫做什么?”
楚瑾南意味深长的笑了,目光投向半敞的窗外,不知不觉已经是深秋了,银杏树的叶子落了一地,金黄一片,并不叫人清扫,铺了一条金黄的道路出来,格外惹人注目。
“有人会求我进宫的。”许久,他轻轻慢慢的说了一句。
莲香发现,一天下来,自家小姐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颓靡模样。不管什么时候都在发呆,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时而痛苦,时而茫然,时而无措……
莲香对月发誓,这么些年,她真的从没见过自家小姐拥有这么丰富的表情。
莲香撇撇嘴,偷眼看自家小姐一勺汤半天也没喝下去,又偷偷看一眼神色如常的楚瑾南,心道小姐这样明目张胆的对着王爷发呆,大概还是跟太子殿下有关吧。
那太子殿下除了比王爷健康,也没有别的地方好过王爷啊!
“玲珑,怎么了?今晚的饭菜不合口味吗?”楚瑾南放下碗筷,出声唤回裴玲珑不知神游到了何处的神智。
“呃……”裴玲珑难得的反应慢了一拍,垂眸瞧着已经冷透的汤,放下汤匙,侧头看向楚瑾南,清雅美丽的面容带着倦意,清冷的大眼有着令人心惊的空茫,“我没什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