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宝珠所言,林青轩冷笑一声:“好个元嫔!竟然先下手为强,让那秦可卿逃掉了!”转眸见宝珠可怜兮兮茫然的样子,冷冷一笑,“你也不是个好奴才,既然答应了主子决不泄露一个字,为何又告诉了我?”
“奴婢还有娘亲……”宝珠心下一凛,只道他动了杀机,不由吓得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我不会杀你,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婢女,不过这儿你也不能呆了,等到秦氏出殡后,你就找个理由到水月庵里去吧。放心,到时候我会悄悄安排你的。”林青轩说罢打开房门,径直离开宁府,只留下宝珠呆呆的依旧缩在床角。一阵风吹进来,宝珠打了个寒颤,忽然想到他刚才似乎提到元嫔,那不就是西府的大小姐么?这怎么又和她扯上了关系?还有灵堂里那个替自己守灵的四小姐,也处处透着古怪。
宝珠关上门,倒在榻上大睁着眼睛,眼瞅着窗户纸渐渐亮堂起来,却是再也没有了睡意。
秦可卿大殡之后,这场轰动京都的丧事方才告一段落。宝珠寻个空子到尤氏面前一番哭诉,说是要到庵里念一年的往生咒,为秦氏祈福,希望她来生可以长命百岁,不再如今世般早早夭亡。
众人皆感叹她的一片赤诚孝心,岂有不允的。就择日送她去城外水月庵住上一年。宝珠又说庵内日子枯燥,小丫鬟恐怕难耐,倒不如不带,竟独自一人坐车去了,贾珍尤氏也只的依她。不表宝珠日后自有一番造化,秦可卿究竟能否逃脱,下文将会一一揭秘。
且说这一日皇宫中的瑞景宫一片喜气洋洋,原来贾元春不知为了什么原因深得圣宠,晋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一时间宫人们忙着搬运各式箱笼,脸上皆是高人一等的笑意。
元春穿着妃子品级的新衣,这是皇上刚刚亲自着人送来的,她得意的站在厅中看着忙碌的宫人,就看见他们居然还要把一些笨重的家具拿走,冷下脸呵斥道:“真是没眼力劲儿的蠢奴才!那凤藻宫里什么没有?这些过时家具你们稀罕,本宫才不稀罕呢!统统给我放下,除了本宫的箱笼,你们的行李,其他的一律别拿!”
“是,娘娘息怒,奴婢们错了!”宫女们赶紧跪下磕头,然后起来继续收拾。一会儿抱琴笑嘻嘻的领着几个太监抬来一座软轿,蹲身行礼道:“娘娘,请上轿!”元春在抚筝的搀扶下坐进轿子,一众宫人浩浩荡荡跟在后面,趾高气扬的沿着宫道往凤藻宫去了。
看着金碧辉煌的华丽宫殿,元春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和感慨。我终于熬出头了,成了皇上名正言顺的妃子,再也不必小意殷勤的巴结宫中那些下贱的奴才,也不用刻意逢迎皇后洛芊芊,只要能够长长久久的得到皇上的宠爱,再生下皇子,我就可以在宫中稳稳站住脚,而我们贾家的富贵也才能够保住。想到慈爱的祖母和母亲,方正的父亲,还有年方弱冠的弟弟,元春内心膨胀着一股强者的保护欲。
只是对不住蓉儿媳妇了,忽然想到那个美丽温柔的女子,元春心底掠过一阵颤栗,随即狠狠地想:谁叫你是个朝廷钦犯?这样的罪名我们贾家承担不起。为了不被株连,也只能舍弃你了。我们贾家让你享受了十多年的荣华富贵,也是时候回报一下了。这样一开解自己,内心仅存的一丝歉疚也立即烟消云散了。
幸亏我早有布置,那个洛芊芊除了有一张好看的脸,其实就是个草包,自己在她身边安插了好些耳目,一言一行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元春得意的一笑,抚弄着衣角,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情一片大好。
那日宫女蕙儿悄悄来报,说是皇后娘娘在那儿和忠顺王爷密谈,为了扳倒自己,要揪出贾家窝藏的钦犯。钦犯?我们家谁是钦犯?元春立即写了密信,打发小太监借着采买东西的机会送到贾府。
彼时王夫人接到信后脸都吓白了,慌忙拿给贾政、贾母看了,三人都是又惊又疑:这府内上上下下好几百口子人,谁才是钦犯?
良久贾母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张明艳无俦的脸来,禁不住一下子跌坐椅中,喃喃道:“我们府内人人的身家根底儿都是清清楚楚的,那东府内的奴才姬妾们也是来历清楚的,唯一一个说不清楚来历的人竟然是她!”
“老太太想到谁了?”贾政连忙问道,事关贾府的生死存亡,还有女儿在宫内的命运,不由他不急啊!
“蓉儿媳妇。”老太太一字字说道,看着他们夫妻惊讶的神情,缓缓道,“没错,就是她!虽然她爹秦业是正五品的营缮郎,官阶比政儿还高一点儿,但是她却不是秦业亲生的女儿,是当年他们从养生堂抱养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蓉儿媳妇今年已是二十七岁了,二十七年前发生了什么大事,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吧?”
“儿子记得,那一年先皇抄了义忠亲王府,据说全府上下的男丁都被斩首,女眷充作官妓,不得脱籍。”贾政露出一脸悲悯的神色,“富贵穷通都是天意啊!”
“不错,但是坊间传说义忠亲王刚出生的一个小女儿逃掉了,先皇还为此到处通缉抓捕,终究找不到她,后来也就渐渐的被人遗忘了。算起来,蓉儿媳妇的年龄和她倒是很吻合。”贾母忽然露出一丝狠厉,“为了贾氏全族,少不得我这老太太要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了!政儿,命人去请了珍儿来!”
贾政只得诺诺的答应着,吩咐小厮去请。贾珍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慌忙推开怀内的姬妾,穿了衣服赶过来。进屋见贾母沉着脸,贾政和王夫人皆是一脸愁苦焦灼,很是奇怪,笑着上前给贾母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