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心中一暖,微笑着携了林海的手进入船舱。两人坐定,屏退众人,水溶方才将皇上派他来接应的目的悄悄说了。
林海早就料到这一点,取出那只檀木盒子来放在几上,郑重道:“这里面就是老夫几年来搜集的洛党营私舞弊,官商勾结私吞税款的重要证据,为了这些东西搭进了好几条人命,老夫也险些丧命,还望王爷小心保管,切勿落入贼手。”
水溶俊眉微挑,唇角一勾,淡淡一笑道:“林世伯考虑周详,不过这次本王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的!皇上就是担心进了京都,洛党手下更易动手,所以要把东西悄悄转到我手中送进宫去,可确保万无一失。”
“嗯,皇上越来越精细了!”林海赞许的微笑,正色道:“据风云雷电四大护卫带来的消息,惊云堡人手训练甚好,目前已经分别按照指令潜伏在洛党骨干分子周围,更有精锐小队瞄准了忠顺王府,只等信号一出,定能够将他们一网打尽!”
“嗯,没错,皇上就盼着这一天来临呢!不过他也说了,还需再忍耐些时日,一定不能走漏风声!”水溶声音渐渐转低,两人又密谈了好半天,眼看天就要黑了,方才吩咐人摆上酒饭。
水溶终究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有些腼腆的含笑问道:“林世伯,黛玉妹妹怎么不见出来?”
林海捋须而笑:“小女身子弱,江上风大,怕受了风寒,是以一直呆在船舱里和丫鬟们玩呢!估计还不知道王爷来了!我使人去问问。”于是吩咐了下人去请黛玉。
黛玉见爹爹着人来请,自然不能拒绝,何况原本和水溶熟稔惯的,若是突然之间改了态度,惹人猜疑不说,还会冷了溶哥哥的心,于是笑着应道:“王爷来了我自然应该去请安的!”因怕雪雁还会说出什么冒失话来,竟然只带了紫鹃前往林海的船舱。
水溶见了黛玉,便惊喜的上去欲握她的手,却见黛玉猛然变了脸色,心中忽有所悟,止住脚步,立着黛玉有二尺远的光景笑道:“这些日子不见,妹妹看着越发清丽脱俗了!”心里却是暗暗失落,两人可能再不能如往日般耳鬓厮磨,肆意谈笑了。
黛玉本是个冰雪聪明的,岂能猜不出他心中所想?但是为着自己的将来着想,只能狠心如此了!想着便依礼给水溶请安问好,较往日很是生分疏离。
水溶老大不自在,欲待说什么又当着人不好说的,竟然和黛玉虚言了一番,眼睁睁看着她退下了却无能为力。自己能够硬叫人家堂堂的御史千金、云萝县主陪着用膳么?岂不是太没道理?只能郁闷无比的和林海一起喝起酒来。林海倒是高兴,畅饮了一番,说些诗词文墨之类的风雅之事,水溶只得附和。
黛玉自坐在小几旁,婆子端来饭菜,雪雁和紫鹃站在一侧小心侍候。看自家姑娘脸色沉郁,雪雁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没敢多嘴问一声。
黛玉静静用过饭,看着还剩下很多,脸色稍霁,对着二人温言:“你们吃了罢。”拿本书歪在榻上看起来。二人谢过,坐在几旁用起饭来。
黛玉眼睛盯在书上,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水溶含笑的眼,失落的脸,不禁暗暗问自己:这样对待溶哥哥,是否有些太过了?
至晚间,水溶和林海一番酒酣饭饱之后作别,林海送到甲板上,眼看着他登上王府大船才放心进舱。黛玉隔着舷窗见那船上人簇拥着水溶进去,心想溶哥哥比先越发的英武倜傥了,虽然他痴心不改,究竟自己才十五岁,现在既然没有定亲,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想着想着心中有些黯然。
正在暗自神伤,雪雁轻声禀报:“姑娘,棋六公子要见您。”因为棋六是黛玉的贴身护卫,因此他要进来和黛玉说话并无人觉得不妥。
棋六哥哥?黛玉心中一暖,扭过头来道:“让他进来吧!”雪雁答应着出去了。
棋六进来的时候,见黛玉穿着家常大红绣百蝶穿花云锦襦裙,外罩月白色绣梅花对襟小褂子,细腰芊芊,头上只绾着个云髻,长长的秀发松软的披在肩后,唇角噙着一抹浅笑,说不出的秀而不媚,清而不寒,心中便似开了花般熨帖,并不敢直视黛玉,低眉敛首道:“我听说姑娘刚才见过北静王爷了?”
黛玉很是奇怪的看着棋六,笑道:“是啊,王爷和我们林家向来来往密切,对我又很关心,自然应该见上一见的。棋六哥哥有什么话要说?”
棋六方才抬头看了黛玉一眼,抿唇踌躇了一下道:“北静王一向关心姑娘,是个好人。”
“好人?”黛玉不解棋六为何如此说话,今晚的他怎么看都奇怪,“他是好人,大家都知道啊!”
棋六脸有些微红,一向话少的他也觉得自己跑来说这个很是唐突,扭捏了一下又道:“姑娘可还记得那个白衣人?”
黛玉恍然笑道:“你是想跟我说那个白衣人也是个好人?唉,棋六哥哥,这些天我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你没有见到过他的真容,我可是见过的……”想起那人的惊世容颜,不禁暗暗可惜。
“嗯,那个白衣人的功夫惊世骇俗,可是这几日我和各位师兄弟讨论一番后他们均不知道江湖上有这号人物,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似地,按理说功夫如此之高,他又是个年轻人,没有理由隐世埋名啊……”棋六脸色恢复正常,背着手沉思。
“或许他根本就不是江湖中人?”黛玉言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