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一辆马车!”黛玉忽然看见前方一棵大树下模模糊糊有一点儿灯光,一辆马车停在那儿,两匹马正低头吃草,并不见有一个人影。
“千万要避开!”林海压低声音吩咐。棋六一把携住黛玉的手,借着竹林的掩护,从另一方悄悄绕走。
“棋六哥哥,你要不要歇一歇?”黛玉毕竟是年轻的姑娘家,走了这半天,早就脚疼得要命,那腿也如同灌了铅般迈不动。
棋六亦是心疼,但是此时若是多耽搁一会儿都有可能被白衣人找到,只得硬起心肠劝道:“姑娘且忍忍吧,再坚持一会儿就到安全地带了!”
原来在扬州城郊就有一个惊云堡的秘密据点,离此不远,棋六想着城门已关,回林府是不可能了,那个秘密据点住着一位高手,可保大家无恙。
黛玉一听果然鼓足了勇气,跌跌撞撞的跟在棋六后面,虽然绣花鞋已经磨破了边,脚掌心也火烧火燎的,终究是咬着牙坚持下来。
林海始终没有开口,实在是他不知道怎么说才好,都是自己累赘,否则棋六若是单救玉儿一人那是绰绰有余。
三人精疲力竭的赶到一所竹篱环绕的农家小院时,一钩新月早就爬到中天,洒下清辉亦较先时明亮许多。
“江湖风雨多,明月何皎皎!”棋六站在竹门前,运用内力轻轻说道。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缁衣短裤庄稼人打扮的中年汉子站在门里打量了他们一下,回道:“风云无定时,刀剑已归鞘!原来是六师弟,各位请进来吧!”
黛玉只觉得陌生而新鲜,疲劳感也忘了,随着棋六走进篱落小院。
白衣人进入山谷后便直奔石屋而去,但是一进门便觉出异常,原本开着的地窖入口竟然启动机关关得死死的,心中一沉,无边无际的恐惧蓦然涌上心头。
“林大人!黛玉妹妹!”他忍不住大呼出声,重新启动机关打开入口,一个纵身跃下地窖。
地窖里安静的出奇,他一扬手,点燃了火折子,立即一怔:一个人影都没有!林海和黛玉都不见了!
这里肯定来人了,但是不知道是来救他们的还是抓他们的?这样想着,他飞快的跃上去,一个纵身来开了石屋,在山谷里寻找起来。
什么也没有找到,难道他们出去了?那出口何其隐秘,进来之人也能够找到?虽然满心疑惑和不信,但是找不到他们却是铁的事实,那人只好出谷寻找。可是直到东方鱼白,亦未找到任何踪迹。
黛玉妹妹!白衣人落寞的站在马车前,大大的丹凤眼内盈满泪水。
纵使相逢却不识,一腔柔情化春水!
黛玉留心看这农家小院,简单的三间茅草正房,廊檐下挂着一串串红辣椒和黄澄澄的苞谷。院子里西边搭着一个草棚,里面一头水牛正卧着倒刍,嘴不停地咀嚼着,一头小牛犊子四蹄跪下,拼命的吸吮着奶汁,空气里流淌着农家特有的干草清香味儿。东边是两间小小草房,估计就是厨房和杂物间了。
跟着那汉子走进正房堂屋,一个荆钗布裙的妇人迎上来施礼:“小妇人见过林大人、林小姐!”
黛玉连忙还礼:“深夜打扰,实在不好意思。”那妇人笑着让黛玉坐了,又去厨下张罗茶饭。
棋六将林海放在一张木椅上坐定,方才介绍道:“这位是我们惊云堡专司传递消息的沙岚大哥,我们本是一处学艺,我初进惊云堡之时沙大哥就已经是堡内的骨干了,常年在外面奔走,是以见面不多,不过这个地方我却是知道的,绝对安全,林大人和姑娘暂且在此歇息一晚,明儿一大早再回林府不迟。”
那沙岚一身英气,稳稳站在那儿宛若山岳般凝重,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此时亦含笑挽留,倒是温和之极,与他粗犷的外表很不相符。
林海微笑颔首:“如此就叨扰贤伉俪了。”一时那小妇人沙嫂子端上茶水,红着脸不好意思道:“家里简陋,没有什么好吃的,妾身略备了些粗茶淡饭,还望二位不要嫌弃才是。”
黛玉赶紧笑道:“沙嫂子何必谦虚?我们常住在城里,正想着吃些乡里的新鲜东西呢!哪里敢嫌弃!”
沙嫂子听了甚喜,“小姐这么说真是赏脸,妾身这就去端来!”果然去厨下将饭菜用一个大托盘装好,笑嘻嘻端将上来。
林海在地窖住了二十多天,平日饮食都是那白衣人准备的干粮,虽然偶尔带些酒楼做好的饭菜来,毕竟不甚热乎,吃着也没有胃口。如今见了这飘溢着农家香味的可口饭菜,倒是比那大鱼大肉还开胃,于是笑道:“哪里是粗茶淡饭了?果然还是乡下好,吃的东西比城里要新鲜的多!味道也正。”
沙嫂子更高兴了,在一边侍候着布菜,黛玉不好意思的拉她在一边坐下,沙岚却是温言道:“林小姐不必客气,我们都用过饭了,夜色已深,大家请随意!”
又吩咐沙嫂子去烧洗脚水。
大家用过饭,黛玉随着沙嫂子来到东厢房,一大盆热腾腾的洗脚水已经备好,黛玉舒舒服服的泡过脚后就躺在沙嫂子准备好的床榻上美美的睡着了。
棋六则陪着林海在西厢房歇息,看着林海睡熟,他则轻轻走出屋外,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沙岚不知道何时走到他身后,低声说道:“六师弟就放心的睡一会子罢,折腾了一日,你也乏了。有我守着,你就放心吧!”
棋六依言点点头:“那就有劳沙大哥了!”遂进屋歇息,沙岚在院子里守了一夜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