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黛玉打开贾敏的衣橱,取出几件衣服,将贾敏的遗信并盒子紧紧包在衣服里,从外表看就是一叠衣服而已,没有丝毫破绽,这才用块包袱皮包了。抱着走出来交给雪雁,“我们走吧!”
雪雁接过来只觉得沉甸甸的,也没敢问,主子既然不让自己跟进去看,那么这包袱里的东西肯定有些秘密,自己一个奴婢,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两人走出荷清苑,小丫鬟犹自站在院门口等候。黛玉方才轻轻吩咐那两个家丁:“着一人守着院子,一人去前面报信,就说今日有贼人来过。”语气平淡,不见有任何惊慌,真正是云淡风轻的模样。
“是,公子!”黛玉身上自然而然生发的清华高贵气质早已折服二人,是以那俩人恭敬无比。
一路黛玉默然,心内实是紧张之极,生怕凭空里再跳出个贼人来夺走盒子。好在平平安安回到住处,啥事没有。
等到雪雁和紫鹃都退下歇息后,黛玉方才关上房门,打开包袱,取出那个檀木盒子犯愁:怎样才能够打开呢,钥匙在哪里,总不能硬撬吧?
一时无法,黛玉只好收起盒子,可喜这房内设的也有暗柜机关,黛玉将盒子藏入暗柜,方才放心睡下。
第二日一大早,黛玉就起床了。吃过早饭,吩咐家人备了香烛纸马,要往城外柳不凡的墓亲自祭奠。大家苦劝不住,琴五和棋六只好出动保护黛玉,书七和画八留下防守林府。
一路无话。来到郊野,但见萧萧晨风,漠漠竹林,松涛阵阵,猿啼哀鸣,一股悲凉之意沁入骨髓,闻者顿思生离死别之苦,直教人想一掬痛泪,抛洒满腔无尽之伤感。
家人燃着香烛纸马之类,黛玉双手合十,竟然对着墓碑就要跪下去。林逸云骇得不顾礼数,一把扯住她的衣袖,急急阻止道:“姑娘何等高贵的身份,岂能给柳叔行此大礼?这样会连累他不好托生的!”
他虽是信口胡谄,却也是为了黛玉的体面着想,这事儿日后若是传出去,知道以为是一件美谈,有那小人就要造谣贬斥了,不得不考虑周全啊!
黛玉便对着墓碑福了几福,从怀中取出昨儿晚上写的诔词,展开正想念时,忽听琴五大喝一声:“什么人在那儿窥伺!”
“嗖嗖……”几支冷箭射来,箭箭皆是奔黛玉而去。棋六早有防备,手中一抖,一柄软剑银光暴涨,将那箭悉数拦腰斩断。他一个闪身护到黛玉身前,低声说道,“姑娘休怕,有我在,定要护你周全!”
白衣胜雪父女得团聚。
黛玉心中一热,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青衣男子,不觉有些恍然:每当自己身处险境之时都是他挺身而出挡在前面,什么时候记忆中这个始终对自己不离不弃的男子已经成了无形中最可信任的人?
不待黛玉多想,周围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十数个蒙面黑衣人,有些手持弓弩,有些拿着刀剑,包抄上来。
琴五冷笑:“终于忍不住了吧?弟兄们,上!格杀勿论!”跟随的人忽然皆变戏法似的个个拿出兵器,迅即摆出九转星斗阵法,将黛玉及林逸云等人护在中心,又有棋六贴身保护,谅那贼人亦难伤她分毫。
只见大约是为首一人喝道:“休要伤那林家丫头性命!留下活口!”于是双方混战起来。这九转星斗阵法乃是惊云堡一位高人所创,变幻莫测之处神鬼难防,虽然组成此阵的这些人功力一般,可是对付这帮黑衣人似乎也绰绰有余了。这些人却也狡诈,并不急于攻破阵法,只是和他们耗着,意欲用车轮战消耗他们的精力,再一举攻破之。
黛玉眼瞅着身侧的刀光剑影倒也并不害怕,笃定琴五和棋六足够应付这些匪人,只是一时难分胜负,恐如此长时间下去己方就要吃亏,毕竟己方是守势,而敌方乃是攻势。
正在难解难分之际,蓦然一阵清越的笛声穿林度水而来,在场所有人不禁一呆,心神一震,手下各个慢了半分。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一个白衣人影飘忽飞至,也不见他用了何种身法,竟然突破阵法重围,一把掳起黛玉飞出五六丈远,方才稍稍落地,足尖一点,重又提气飞奔。
“放下她!”棋六早就如影随形的紧紧缀在他身后,满心担忧和愤怒。此人是敌是友尚且难分,若是小姐落入敌手我就万死莫辞了。
无奈那人轻功实在是出神入化,自己竟然被甩下好大一截子。只得远远跟在那个白影后面,使出十成功力苦追不止。
黛玉被紧紧抱在那人怀中,脸向着后面,只看见棋六焦急万分的追赶来,却被远远抛在后面,随即一阵阵淡雅的幽香和着天然的男子体味袭入鼻中,不禁又羞又恼,却全然没有丝毫害怕,正想要拼命挣扎,岂料刚动了一下那人开口道:“你不想见到你父亲了么?”声音低沉喑哑,听不出半点情绪。
黛玉浑身一滞,再也顾不得女儿家的羞恼,伸出纤细的十指狠狠掐进那人的后面,冷冷道:“原来就是你把我爹强行掳走的!快点儿说我爹在哪儿!”
“林小姐,你是堂堂闺阁千金,怎的如此大呼小叫,还掐人哪?莫非你是猫变的么?”那人依旧语气从容,任由黛玉长长的指甲掐进肌肤,不一会儿雪白的衣衫便一片殷红。
“哼哼,若是你处于如此境地,还会冷静吗?不要废话,快点告诉我爹爹身在何处?”黛玉眼瞅着那一抹殷红,虽然快意,心底忽又闪过一丝莫名的心痛,自己也呆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