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璃撇撇嘴,不屑道:“不过是个情痴色鬼罢了,何足为惧!母后提他干嘛?”
“皇儿也应该知道,苍冥国现今的新皇资质平庸,朝政大权实际都掌在如今这位亲王凌嘉木手中?”提到军国大事,洛太后一派肃穆凝重,“苍冥国国力强大,每每在边关骚扰滋事,欲挑起战祸,侵我大月疆土,掳我良民为奴?目前我大月虽然国力日增,依旧不能贸然和其撕破面皮,明面为敌的!”
月璃皱起了眉头,这事情的确是个麻烦,那凌嘉木既然难忘师母,势必对林家颇为关注,自然是知道黛玉的,保不齐暗地里早就觊觎小师妹了。若是公开下旨,给水黛二人定亲,只会更加引人注目,到时候徒生祸端亦未可知,倒不如拖上一拖也好。
于是月璃面色稍霁,微有愧意的对太后说道:“适才儿子言辞过分,还请母后降罪!儿子竟然不知道母后一心为国谋划,实在惭愧!他们二人的事情,便暂时缓一缓吧!”
洛太后展眉笑道:“皇儿向来孝顺,哀家岂能不知!那林黛玉的亲事须得郑重考虑,暂且就搁一搁吧!”
月璃从万寿宫出来,满心郁闷,只得到御书房草书一封手谕,着人送给南安郡王。南安郡王颇为不悦,请来水溶,把手谕交他看了。
水溶接到手谕,原本火热的心头宛若浇了一盆雪水,哇凉哇凉的。好在皇上并没有直接驳回这事情,只是说黛玉尚小,此事暂缓上两年再说,算是留了余地。
只是水溶心底到底疑虑重重,只得悄悄到林府走了一遭,欲与林海商量此事。哪里晓得昨儿林海就已经连夜离京,返回扬州任上去了,倒是扑了一个空。
黛玉见水溶闷闷不乐,细问根由,倒也不好发言宽慰他,只得扯些别的话题,二人依旧如旧日般说说笑笑罢了。
只是这姻缘之事,暗地里都有月老的一根红丝绳牵着,这根绳儿稍稍出点儿纰漏的话,难免会情路多波折,痴心付水流。未知水黛二人将来如何,且听下回分晓。
这一日黛玉闲来无事,见院子里芭蕉叶绿,海棠花艳,不禁起了兴,便学着那文人雅士赋诗为乐,吩咐紫鹃取过一张素白梅花薛涛笺,磨好墨,凝神冥想片刻,即便半挽红袖扬玉手,挥毫落纸如云烟,一首小诗跃然纸上。
雪雁好奇的凑上来看时,见写道:凭栏垂绛袖,倚石夏无眠。
轻烟迷曲径,冷翠滴廊沿。
绿蜡新添色,海棠妆正艳。
荷池跃锦鲤,清芬满芳苑。
雪雁笑道:“姑娘的字越发写得好了!这几句诗,倒是比李杜写得还要好呢!”
黛玉纤手一夺,将诗稿拿回,抿唇一笑道,“这话儿在自家屋子里说说倒也罢了,若是叫外头的人听了去,不定笑掉世人的大牙!这些东西不过是我解闷儿的罢了,哪里能够和李杜相比!”
正在说笑间,金风进来禀报:“姑娘,贾府遣人来请姑娘过去,说是金陵住着的姓薛的表亲,现今做着皇商生意的,一家子都进京了呢!薛家也有一位小姐,年岁和姑娘不相上下的,老太太特意请了姑娘去走走,顺便认识一下这位姊妹,大家好一处玩耍。”
雪雁撇撇唇,冷笑一声:“不过是个皇商的女儿,就想大喇喇的请我们家姑娘过去相见?忒高看自己了吧!”
黛玉横了她一眼,慢慢说道:“雪雁不可如此说,请我去玩原是外祖母的好意,况且我也多日未曾去请安问好,择日不如撞日,这就去吧!”
那紫鹃本是贾府的家生奴才,她虽然只身一人侍候黛玉,然则亦有亲人留在贾府,是以在一边央求:“姑娘,奴婢想着与雪雁妹妹一起随着姑娘去贾府……”
黛玉瓜子脸儿微微一扬,笑道:“如此小事我岂会不允?跟着吧!”紫鹃喜得忙跑进自己屋子里,打开床底下的一只樟木箱子,将一包体己碎钱揣在怀里,忙忙收拾了一下,复出来见黛玉。
贾府派来之人见黛玉肯去,喜得一路奉承不已,她但笑不语,懒得睬她。那婆子便腹诽黛玉心高气傲,拿小姐款儿。
一时到了贾府,凤姐儿亲自迎出来接着,笑道:“林妹妹可来了!老太太正在念叨呢!今儿薛姨妈一家子都来了,别人不说,单是那薛大妹妹真真是好标致人物儿!生得肌骨莹润,举止娴雅,此次进京专是奔着选秀来的。林妹妹正好与她亲香亲香!”
林黛玉淡然一笑:“既有如此人物,我便看上一看也好!”一路说着熙凤已是携着她手步入贾母住处外间大客厅。
黛玉看时,只见黑压压一地的人,婆子丫鬟们肃手恭立,地下放着好些装着土仪特产的藤箱。再看上首二舅母拉着一位面如银盆,富态端庄的太太一边叙些阔别之情一边拿手帕子擦泪,知道就是那贾府婆子说的薛家姨妈了。
贾母正乐呵呵的拉着一位体态丰盈的女儿之手问长问短,见熙凤携着黛玉进来,欢喜道:“玉儿,过来,坐外祖母这儿!”黛玉笑着问候:“黛玉给外祖母请安!这几日可好?”
贾母脸上的菊花都绽放了:“我好得很!你快过来!地面儿潮,仔细过了寒气,到了冬天就嚷身上疼了!”
黛玉抿唇一笑慢慢走过去,贾母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对站在面前的女子笑道:“这就是我和你提到的我的嫡亲外孙女儿林黛玉,玉儿,她就是薛家姐姐薛宝钗!”
只见这薛宝钗头上绾着漆黑油亮的飞仙髻,一袭鹅黄色羽纱湘绣牡丹对襟褂子,下面蜜合色绫裙,淡雅素净,看上去不觉奢华。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罕言寡语,人谓藏愚,安分随时,自云守拙。